陰暗的審訊室內(nèi),墻壁上掛著血跡斑斑的刑具。火把跳躍的光芒映照著蘇亮等人蒼白扭曲的臉。
    想象中的嚴刑拷打還未真正開始,僅僅是刑具碰撞的冰冷聲響和牛五那帶著猙獰刀疤的面孔,便已讓這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們魂飛魄散。
    尤其是為首的蘇亮,身為蘇家長房嫡孫,身份比蘇珩還要尊貴幾分,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幾乎是王良拎著夾棍來,沉聲問了一句“姓名、來歷、目的”,他便涕淚橫流,褲襠濕了一片,竹筒倒豆子般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為首的都這樣,有問必答,何況其他人等?一個個如驚慌的小兔子般說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
    就算有些脾氣大的,梗著脖子說自己爹是誰誰誰。迎來的卻是一頓拳打腳踢,結(jié)果被打得鬼哭狼嚎,淚如雨下,問什么,就回答什么。
    審訊結(jié)果迅速呈報至秦猛的案頭。
    除了蘇亮,這批人里竟還有郡城新上任孫判官的侄子、楊家的偏房子弟、龐家舅爺?shù)耐馍?
    無一例外,皆是幽州地界上有頭有臉的家族子弟,與刺史崔文遠關系盤根錯節(jié)。他們此來,名為投靠蘇珩謀差事,處處來掣肘秦猛。
    實則是奉了家族乃至崔文遠的暗示,欲在這看似即將被“掌控”的軍寨里提前占位,混足資歷,再調(diào)派到大寨,城寨,一點點掌握權(quán)利。
    南河城寨,雙塔城寨都有幽州官僚插手掣肘。
    而那群良家子弟果然是被拉過來濫竽充數(shù),當作掩護,是為了給幽州城數(shù)十萬百姓看的。這種職位提拔任免,都是幽州刺史府內(nèi)訂好的。
    凡有油水的崗位輪不到他人,普通良家子做個小吏,基本到頭了,根本就沒有機會往上爬。
    “哼!”秦猛拍案而起,臉上怒意勃發(fā)。
    “這些尸位素餐的蠹蟲,真把大周朝的官職當作他們家的后花園了。寒門子弟縱有才華也難以出頭,盡是這等拉胯的貨色竊居高位?!?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必成大禍!”
    他眼中寒光閃爍,殺意涌動,莫名想到了黃巢。以前沒有機會,穿越過來,正好大展拳腳。
    “不可不可,軍寨只有數(shù)千兵馬,根基尚沒有穩(wěn)固,更沒有給兵卒樹立信念,也沒有完全洗腦。時機不成熟,思想教育這方面要加速推行。”
    然而,這殺意最終被更深的算計壓下。他背著手來回踱步,最終非但沒有下令將這些人拖出去砍了,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當天下午,秦猛親自去了臨時關押這些人的牢房。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尿騷味,蘇亮等五十多個狐朋狗友被關了兩天,早已沒了當初來的囂張氣焰,個個披頭散發(fā),臉上帶著淤青,眼眶紅腫,眼神驚恐,如同待宰的羔羊擠作一團。
    秦猛如同檢視貨物般,目光在他們身上緩緩掃過,然后竟如同市集甩賣般挨個“分配”起官職來,語氣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戲謔:
    “你,蘇亮,”他指著瑟瑟發(fā)抖的蘇家大房嫡孫,“不是想當官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軍寨的法曹參軍了!專管獄訟刑法,監(jiān)督各曹乃至軍寨,正好,先熟悉熟悉這牢里的規(guī)矩!”
    蘇亮嚇得一哆嗦,幾乎癱軟。
    秦猛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個面如土色的青年才?。骸澳?,孫超是吧?你堂哥是郡城新來的孫判官?
    好,很好,你這層關系用處不小。今后你便是我軍寨的農(nóng)曹副使,開春墾荒,少不了你出力!”
    他又指向幾人:“你,倉曹副使!你,兵曹佐史!你,市令……”
    片刻之間,這七八個紈绔子弟,竟都被秦猛隨口安上了軍寨中各式各樣的官職,正史副使齊全,品級不高,名頭卻聽起來像模像樣。
&-->>nbsp;   “都給本知寨聽好了!”秦猛聲音陡然轉(zhuǎn)冷,“既然當了官,就得給我干活,要對得起這份俸祿,要報效朝廷,戍衛(wèi)邊疆,護佑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