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電光火石間已沖到近前,一把抱住離馬蹄最近的那個孩子,順勢一個凌厲的側(cè)踢,腳背重重踢在蘇亮坐騎的脖頸上。
    “唏律律……”
    那馬兒吃痛,發(fā)出一聲長嘶,猛地人立而起。
    蘇亮猝不及防,差點(diǎn)被直接甩飛出去,嚇得魂飛魄散,死命抱住馬頸才穩(wěn)住身形,模樣狼狽不堪。
    “哪個王八蛋敢踢老子的馬。”蘇亮驚魂未定,勃然大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林怒破口大罵。
    林怒將嚇得哇哇大哭的孩子交給急忙跑來的居民,轉(zhuǎn)過身,面色沉靜如水,目光卻銳利如刀,直視蘇亮:“軍寨規(guī)矩,寨內(nèi)不得縱馬馳騁。
    尤其這人流密集處。驚擾居民,險些傷及孩童,你可知罪?”
    蘇亮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天狂笑起來,用馬鞭指著林怒:“規(guī)矩?哈哈哈!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本公子講規(guī)矩?
    我乃幽州蘇家的人,我堂兄是這里的監(jiān)鎮(zhèn)官蘇珩。就這么一個破軍寨,規(guī)矩還管到老子頭上了?”
    他罵得囂張,神色倨傲,不由自主地掃向四周。
    這一鬧,早已驚動了附近的人群。
    原本喧鬧的集市安靜下來,無論是擺攤的小販、路過的居民,還是聞聲趕來的披甲軍漢,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默默地圍攏過來。
    一道道目光沉靜卻帶著不善,無聲地聚焦在蘇亮這一行人身上,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心悸的壓力。
    蘇亮雖狂妄,卻也不傻,眼見群情洶洶,尤其是那些圍過來的軍漢,個個眼神冰冷,手按刀柄,他知道再鬧下去,恐怕要吃虧。
    他強(qiáng)壓下怒火,惡狠狠地瞪了林怒一眼,撂下句狠話:“好,好你個丘八。敢得罪我蘇家,你給我等著。到了我堂兄那里,有你好瞧的,我們走!”
    說罷,他悻悻地?fù)苻D(zhuǎn)馬頭,不敢再縱馬了。在一片壓抑的寂靜和居民們憤怒的目光中,一行人過了商業(yè)街,來到那座氣派的監(jiān)鎮(zhèn)官衙署門。
    “隨我來!”蘇亮不等通報,大大咧咧地就往里闖,門口衛(wèi)士早得到過吩咐,并未強(qiáng)行阻攔。
    一進(jìn)前堂,蘇亮便看到端坐公案后的蘇珩,他更是得意,快步上前,也忘了行禮,直接嚷嚷道:“堂兄,你可算在這兒站穩(wěn)腳跟了。
    這破軍寨人倒是不少,就是看著忒窮酸了些!那個什么知寨官秦猛呢?怎的不出來迎接?趕緊叫他來,給我和這幾位兄弟安排個好差事!”
    他唾沫橫飛,聲音響亮,渾然沒注意到堂兄蘇珩臉上那拼命眨眼睛、使眼色的焦急表情,以及堂內(nèi)驟然降至冰點(diǎn)的氣氛和侍衛(wèi)們眼中泛起的寒光。
    蘇珩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沖上去捂住這蠢材的嘴。別說他是個傀儡,就算真的是個真監(jiān)鎮(zhèn)官,在這邊寨直呼主將名諱,不是找死嗎?
    蘇亮見蘇珩只是擠眉弄眼卻不答話,還以為他擺官威,更加不滿,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堂兄,你倒是說話??!難不成這軍寨里,你這監(jiān)鎮(zhèn)官還做不了主?怕他一個武夫作甚……”
    “哐當(dāng)!”
    他話音未落,衙署大門被猛地關(guān)閉,發(fā)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兩側(cè)廊下和后方屏風(fēng)處,如潮水般涌出數(shù)十名頂盔貫甲、手持棍棒繩索的彪悍軍漢。
    不由分說,如狼似虎地?fù)淞松蟻恚?
    “啊!你們干什么?”
    “大膽!我乃歐州長史之孫,你們敢……堂兄,救我!”蘇亮猝不及防,被人一腳踹在腿彎,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隨即被反剪雙臂,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他帶來的那些良家子弟也嚇得驚呼說著我爹是誰誰誰,瞬間便被軍漢們踢倒制伏,按倒一地。
    蘇亮拼命掙扎,抬頭向公案后望去,嘶聲求救。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渾身抖動如山康的堂兄蘇珩那張煞白如紙、寫滿了“蠢貨害我”的絕望臉龐。
    戲劇性的轉(zhuǎn)折瞬間完成,蘇亮的囂張氣焰被徹底撲滅,只留下一地雞毛和深埋在心底的恐懼。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這里是邊塞!幽州城離此數(shù)百里地,家族勢力再強(qiáng),也鞭長莫及!
    衙署前堂的騷動持續(xù)短暫,蘇亮一行人被如拖死狗般押走,只余下蘇珩面無人色地癱坐,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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