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軍寨,后門外。蹄聲如雷,雪浪翻涌。
    秦猛身披黑色大氅,一馬當先,率領著騎兵隊如旋風般操練歸來,刀鋒在寒風中閃爍著冷光。
    正撞見押解著蘇珩一行人的王良,秦小六。
    “大人!”秦小六拍馬上前,聲音洪亮穿透風雪,“巡邏隊擒獲一伙形跡可疑之人,為首者囂張至極,自稱是幽州刺史府派來的簽監(jiān)鎮(zhèn)官!”
    “嗚、嗚嗚嗚……”
    披頭散發(fā)的蘇珩猛地抬頭,死死盯住秦猛,被堵住的嘴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哀鳴,身子劇烈扭動。
    幾個稅吏、文書早已面無人色,在四周鐵甲軍漢冰冷目光的環(huán)視下,瑟瑟發(fā)抖,噤若寒蟬。
    秦猛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目光如刀,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幽州派來的官員?可有燕北郡官員陪同?”
    “回大人,沒有!”秦小六高聲應答。
    “來邊寨任職,那可有邊防帥司的將官同行?”秦猛再次追問,聲音提高,清晰地傳遍四周。
    王良立刻抱拳回應:“稟大人,亦不曾見得!”
    秦猛猛地一拉韁繩,戰(zhàn)馬人立而起,他環(huán)視在場軍士,聲如洪鐘:“那依照大周邊塞軍律,無事先通報、無帥府引薦,擅闖軍事禁地,該當如何?”
    “當以奸細論處,先行扣押,嚴加審訊!”身旁的王善、徐強等將領齊聲怒吼,殺氣騰騰。
    “但…但他們有刺史府的公文官印!”秦小六適時地拍馬上前,遞上那份被揉皺了的公文。
    “公文?”秦猛看都不看,馬鞭一揮。
    “啪”的一聲,將公文打落在地,卷入泥雪之中。
    “前些日子,才有契丹韃子持假公文襲擊巡檢司駐地。這等東西,韃子要多少,便能造多少!”
    他目光掃過蘇珩那絕望扭曲的臉,聲音斬釘截鐵:“一無地方官引路,二無邊防帥司行文,三不依規(guī)通報,形同鬼祟,不是奸細是什么?”
    “來人!將這伙人統(tǒng)統(tǒng)打入地牢,待開春雪化,查實身份再行處置!”
    “得令!”秦小六和王良轟然應諾,扭著掙扎的俘虜就往軍寨里推搡。
    “大人,秦大人。誤會??!”廂軍都頭李雙臉色慘白,經(jīng)過秦猛馬前時,拼命掙扎,喊道。
    “卑職是幽州廂軍都頭李雙!卑職勸過蘇大人要先通報,可他非但不聽,反而責罵卑職!”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秦猛冷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是不是誤會,查過才知。不過你放心,咱軍寨只殺韃子,不殺囚徒?!?
    他頓了頓,俯身低語,聲音只有李雙能聽見:“你是個明白人,又是個都頭,接了這趟苦差,想必在幽州也不甚得意。是爛在地牢里,還是尋條活路,就看你…懂不懂取舍了?!?
    李雙渾身一顫,還想說什么,已被軍漢推搡著向前。
    落在最后的蘇珩,渾身濕透,凍得瑟瑟發(fā)抖。
    就在即將被拖入寨門的剎那,秦猛策馬逼近,馬鞭挑起他的下巴,露出一個冰冷刺骨的笑容:
    “崔文遠那條老狗自己不敢來,派你這等貨色觸我的霉頭?劉德福倒了,自然還有人要倒。
    本官先拿你蘇家開開胃,看看爾等蛀蟲這些年,往草原送了多少錢糧鐵器,肥了多少肚皮!”
    “嗚,嗚嗚嗚!”蘇珩瞳孔驟縮,終于明白這根本不是誤會,而是針對他、針對崔刺史的狠辣算計!
    秦猛用馬鞭輕拍他的臉,語氣卻溫和得可怕:“幽州是你們的地盤,到了這,就得有覺悟。地牢里,好好想想,怎么交代才能少受點罪?!?
    說完,秦猛冷哼一聲,撥馬讓開。
    “走快點?!蓖趿忌先ゾ褪且槐拮樱娮渫妻K珩入寨。
    就在這時,十余騎自飛虎衛(wèi)營地疾馳而來,正是統(tǒng)領趙平與周揚。
    “秦知寨,聽聞你抓了幽州派來的上任官員?”趙平勒住馬,瞥了眼蘇珩的背影,直接問道。
    秦猛心中了然,面上卻一派肅然,指著地上被踐踏的公文:“趙統(tǒng)領,巡邏隊拿下的是一伙形跡可疑之徒,持假公文,冒充上官,按律當以奸細論處。
    末將并未接到任何關于新任官員抵達的帥司行文。也不見地方官員與帥司將官陪同入寨?!?
    趙平目光一閃,立刻順勢道:“原來如此!既是可疑之人,自當嚴加看管。我即刻回稟將軍,加強戒備?!?
    周揚悄悄拍馬靠近秦猛,低聲道:“秦知寨,將軍之意,行事需謹慎,切記,勿授人以柄?!?
    秦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周大哥放心,規(guī)矩我懂。此事鬧到朝廷,我秦猛也有理。
&nb-->>sp;   只是這帥司那邊總派些魑魅魍魎來扯后腿,我這軍寨窮得叮當響,要這勞什子監(jiān)鎮(zhèn)官做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