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殞長指彈過猩紅的煙頭,只夾著不吸,輕笑,“有什么不能發(fā)的?我原本就沒想過離婚?!?
顧岷:“……”
全世界都知道他倆要離婚,當(dāng)事人不知道?
顧醒剛好伴著顧玲和顧清走過來,聽到顧殞這話,哧一聲笑,“小五,你可真有意思,不想離婚卻成天與旁的女人出雙入對,燒錢給人家發(fā)射火箭?!?
“不是渣么?”
顧玲和顧清身為姐姐,比顧殞的年齡差距要大很多,自然不能像顧醒這么說話直白。
但兩人對顧醒的話很是贊成。
顧殞微微蹙眉,沒有解釋。
有些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夠了。
對謝南喬,是年少時的承諾。
顧家男人一諾千金,承諾了要幫她發(fā)射火箭,就一定會完成。
過完這半年,天際步入正軌,他會抽身出來,回歸家庭。
不論時妃六年前做了什么,一年前又做了什么,他都不想再計較。
顧殞抬腿走出去。
顧醒呵一聲,“早知是這么個結(jié)局,還不如當(dāng)初不娶,耽誤人家這么多年!”
顧玲和顧清推推他,“別把關(guān)系搞僵?!?
親生母親病入膏肓,要在這種日子里發(fā)生什么兄弟成仇的事,就鬧笑話了。
凌晨時分,時妃被一陣突來的哭聲驚動。
半醒半夢間,似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媽媽帶著她坐在車?yán)?,赤紅著雙眼看著另一輛車?yán)?,江潮與謝冰瑩親得難舍難分。
她死死掐著方向盤,指節(jié)青白錯位,牙關(guān)死死咬緊。
身體卻顫個不停。
五官皸裂到扭曲。
她頭一次看到父親如此不堪,整個世界都坍塌。
也被母親兇狠的模樣嚇得不輕,眼淚卡在眼眶不敢掉下來。
小聲叫著“媽媽”,去拉她的衣角。
猛地竄起的車子將她推向椅背,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什么,她的身體又重重撞向前窗。
腦袋重重撞過去的瞬間,看到車頭瘋狂地沖向江潮和謝冰瑩……
她迷迷蒙蒙醒來的那日,聽到的就是哭聲。
悲傷。
低沉。
隱忍。
絕望。
她忍著頭痛走出去,走進(jìn)另一間病房。
看到好多人圍著一張床,床上蓋著被單。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床單下伸出的那只手上戴著她親手制作的魚骨手鏈。
那是她送給媽媽的禮物!
她瘋了般沖過去,拉開被單,媽媽破碎冰冷的身體露在眼前。
“媽媽……媽媽……”
她張大著嘴,卻怎么也叫不出聲來。
記憶里活生生的母親,一覺醒來就成了眼前冰冷的尸體!
她接受不了!
明明她們還決定一起去她最愛的那家餐廳吃飯,打算突然出現(xiàn)在父親江潮面前,給他一個驚喜……
眼前這個破碎的女人不可能是媽媽!
奶奶孫世芳哭著拉她,“快,給你媽磕頭?!?
“不,我不要!”她用力掙扎。
只有死人才需要磕頭,媽媽活得好好的,怎么要磕頭。
媽媽還活著,只是睡著了。
媽媽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被江潮狠狠拎起,一腳踹在后膝蓋窩,踹跪在床前。
“好好看看,你這該死的媽已經(jīng)斷氣了!”
江潮惡狠狠地揪著她的頭發(fā),扯著她,逼得她一張臉貼上死去的母親的臉。
冰冷。
破碎。
僵硬。
再也不會對她笑。
不會抱她。
更不會開口叫她“小公主”。
“啊——”
時妃被人搖醒。
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對上的是顧殞略顯清冷的眼眸。
“做噩夢了?”
眼前女人眼睫掛著長長的淚珠,溫婉的臉上染著層層悲傷與驚懼。
剛剛在夢中哭得嘶厲悲傷。
顧殞對她了解得極少,并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
時妃清醒過來,轉(zhuǎn)臉便看到四周來往著穿著白衣的家人,心頭一陣咯噔。
“媽她……”
“走了?!?
雖然知道這是必然,時妃還是難過得心口狠狠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