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本宮會安排女史,在苑中教授漢文、禮儀,助她們逐步了解、適應。待時機成熟,再行選拔。貴人以為如何?”
此策既全了拓跋貴人引進族人的心愿,又尊重了部落文化,將其優(yōu)勢納入宮中體系,更為未來的女官選拔拓寬了道路,可謂一舉數(shù)得。
拓跋貴人原本帶著幾分忐忑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心悅誠服地深深一拜:“娘娘思慮周詳,妾身代族人,謝娘娘恩典!”
又說了幾句話,拓跋便不由分說地想要將這個好消息通知回去,沒多留便走了。
剛送走拓跋貴人,德妃宮中的掌事宮女便來了,呈上一份請求增補香料的單子。
她稱德妃娘娘近日心緒不寧,夜不能寐,需用此名貴香料方能安神,懇請皇后娘娘通融,份例之外再撥一份。
水仙看著那單子上列出的,價值千金的香料名稱,神色未動。
她并未直接駁回,也未輕易答應,而是溫和道:“德妃姐姐身子不適,本宮甚是掛心。份例自有規(guī)制,本宮亦不好擅破?!?
她轉(zhuǎn)而吩咐聽露:“去請裴太醫(yī)來,讓他去德妃娘娘宮中請個平安脈,仔細瞧瞧,務必要用最好的方子為娘娘調(diào)理。”
裴濟川如今在太醫(yī)院以醫(yī)術(shù)精湛著名,許多后宮妃嬪因為他曾為宦官的身份,放心讓他靠近診治。
不過裴濟川始終記得自己職責,照顧好水仙,以及認真研究醫(yī)藥學問,故而平時妃嬪想要請他都尋不見人。
德妃的宮女見皇后娘娘竟然讓裴太醫(yī)去看德妃,連連道謝。
裴濟川領(lǐng)命前去,回來后稟報:“娘娘,德妃娘娘脈象弦細,確屬肝氣郁結(jié),心血不足,以致夜寐不安,需安心神……”
“只是……那雪山麟雖好,但性極烈燥,于娘娘目前脈象而,并非最佳之選,且過于靡費?!?
水仙心中有數(shù),便以皇后關(guān)懷六宮之名,賜下太醫(yī)院精心調(diào)配的藥性更為溫和持久的安神香囊數(shù)個,并附上裴濟川親自擬定的飲食調(diào)理方子一份。
既解決了德妃的實際問題,彰顯了中宮關(guān)懷,又避免了浪費和逾越宮規(guī)。
此事剛剛了結(jié),便又有宮女前來稟報……
……
昭衡帝處理完上午的政務,心中記掛著昨日的侍寢時的琴瑟和鳴,不由自主地信步又來到禮和宮。
見水仙剛送走一批請示事務的宮人,面上略有疲色,便提議道:“仙兒,陪朕手談一局可好?松松心神。”
水仙自然應允。宮人連忙搬來紫檀木棋盤,奉上暖玉棋子。
棋盤剛擺開,昭衡帝執(zhí)黑子,正思忖著開局,一名低位妃嬪便前來謝恩,感謝皇后娘娘給予女紅評比的機會,又就評比細則中幾處不甚明了之處怯生生地請教。
水仙只好放下棋子,耐心細致地一一解答。
好容易打發(fā)走這位,棋子剛落定兩三枚,阿娜又拿著幾卷她整理的,關(guān)于女醫(yī)官基礎(chǔ)培養(yǎng)的綱要求見,請水仙過目。
昭衡帝執(zhí)著白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溫潤微涼的玉石,看著水仙依舊從容不迫地忙碌著,他心中那份因溫馨時光被屢屢打斷而積攢的郁躁,終于有些按捺不住。
在阿娜領(lǐng)命離去后,他阻止了水仙正準備落子的動作。
“這些瑣碎事務,內(nèi)務府里各有職司,難道不能交由他們處理更為妥當?何須事事都要你親自過問定奪?”
水仙抬起眼,見他神色間隱有不悅,放下棋子,柔聲解釋。
“翊珩。”
她輕喚他的名字。
“新政初行,諸多章程細則皆是首創(chuàng),內(nèi)務府亦在摸索適應之中。臣妾需親自把關(guān),方能確保方向無誤,避免日后生出更大的弊端?!?
昭衡帝看著她清澈眼眸中的認真與堅持,知曉她說的是實情,心中那點不快便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從發(fā)作。
他沉默片刻,終是沒再說什么,只道:“……繼續(xù)吧?!?
然而,這局棋終究是沒能盡興。
之后雖無人再來打擾,但昭衡帝的心思,卻似乎再也無法完全專注于棋盤之上的黑白縱橫。
水仙看著他眉間的郁色,若有所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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