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鎖住她迷離的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損的風(fēng)箱,帶著孤注一擲的追問。
“說…告訴朕…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朕?是不是…只有朕?”
水仙意亂情迷,整個人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沉浮,所有的算計、所有的理智、所有精心維持的面具,在這一刻都被這最原始的情感風(fēng)暴沖擊得七零八落。
她看著眼前這張寫滿了痛苦的俊顏,聽著他近乎卑微的追問,心底最深處那根柔軟的弦,被狠狠撥動。
水仙閉上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混入汗水中。
遵循著身體最本能的反應(yīng),她伸出雙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頸,帶著泣音,終于喊出了那個她深埋心底、從未宣之于口的名字:
“翊珩……”
這一聲“翊珩”,如同劃破厚重陰霾的驚雷,帶著她毫無保留的真心,清晰地傳入昭衡帝的耳中,狠狠地撞進他的心底!
他所有的動作驟然停頓,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是更加瘋狂而深入的占有,仿佛要將她這句話,連同她這個人,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
風(fēng)暴漸歇,室內(nèi)只剩下纏綿的余韻和彼此逐漸平復(fù)的喘息。
昭衡帝依舊緊緊擁著水仙,手臂環(huán)在她纖細(xì)的腰肢上,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有些窒息,但他沒有絲毫放松,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將臉埋在她汗?jié)竦念i窩,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獨有的,讓他心安的氣息。
“……對不起,仙兒?!?
良久,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悔意與后怕,“是朕……是朕混賬……用了最卑劣的方式試探你……朕只是……只是太怕了……”
水仙疲憊地伏在他汗?jié)竦男靥派?,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話語中的顫抖,心中的怒火與委屈,奇跡般地漸漸平息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緊繃的背脊。
“周硯……他真的無辜?!?
她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登第客棧,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是我想為清晏、清和,乃至永寧,鋪就的一條或許能更接近民心、更清明吏治的道路。”
水仙微微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中,望進他逐漸恢復(fù)清明的眼眸。
“翊珩,你明不明白?如今,早已和你,和孩子們,和這個你交托給我、我也漸漸視為責(zé)任的天下,分不開了。”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些的哽咽,卻無比坦誠。
“這難道……不也是另一種,更深、更沉的真心嗎?一種與你禍福與共的……真心?!?
昭衡帝靜靜地聽著,如同被暖流包裹,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明白了。
他終于徹底明白了。
他的仙兒,不是不愛他。
只是她的愛,早已超越了小兒女的情長,融入了與他共同守護的江山社稷,融入了對他們子女未來的深遠(yuǎn)謀劃之中。
她的冷靜,她的謀劃,她的在乎,皆源于此。
這是一種更為宏大、更為堅韌、也更……令他這個帝王感同身受的深情。
他低下頭,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手臂收得更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與溫柔。
“朕明白了……仙兒,是朕糊涂,是朕狹隘……朕以后,再也不會懷疑你?!?
他捧起她的臉,在黑暗中準(zhǔn)確無誤地找到她的唇,印下一個溫柔而充滿歉意的吻。
“朕明日就下旨,釋放周硯,補償?shù)堑诳蜅K袚p失?!?
水仙依偎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話語中的堅定與承諾,心中那塊壓了許久的巨石,終于緩緩落地。
她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一場因猜忌而起的狂風(fēng)暴雨,終于在情感的坦誠與身體的交融中,雨霽云開。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入室內(nèi)。
昭衡帝早早醒來,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側(cè)臥著,看著身旁依舊沉睡的水仙。
她容顏恬靜,唇邊甚至帶著些若有若無的、放松的弧度。
昭衡帝心中一片柔軟,悄聲起身,取過妝臺上的螺黛,竟親自俯身在床邊,極其笨拙卻又無比專注地,為她描畫起眉來。
水仙被他輕柔的動作弄醒,睜開眼,便對上了他滿是柔情與歉意的眸子。
她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中也漾開了淺淺的笑意。
帝后之間,彌漫著一種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洗禮后,前所未有的親密。
早朝后,旨意下達:經(jīng)查,登第客棧掌柜周硯被誣陷,無罪釋放?;实鄹衅涿稍刭p賜金銀布帛若干,以示撫慰。滋事衙役,一律嚴(yán)懲不貸。
消息傳到禮和宮,銀珠喜極而泣,對著水仙連連叩首。
周硯出獄后,雖心有余悸,但對水仙的忠誠與感激,更是深刻。
后宮眾人見帝后同進同出,甚至有聲音傳出,皇上甚至親自為皇后描眉,情意繾綣,更勝往昔。
所有關(guān)于帝后失和的流,不攻自破,那些暗中窺伺、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也瞬間化為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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