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斥道:“毒婦!死到臨頭,還敢攀誣皇后,不知悔改!”
“悔改?我有什么可悔改的?!”
婉妃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淚水和脂粉糊了滿臉。
“我恨!恨她裝模作樣!蕭翊珩!你醒醒吧!”
“水仙她不愛你!她從來沒愛過你!你永遠都得不到她的真心!永遠得不到——”
“給朕住口!”
昭衡帝暴怒之下,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馮順祥!”
“婉妃心腸歹毒,謀害皇嗣,攀誣皇后,罪無可赦!即日起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昭衡帝聲音冰冷,不知道是因為婉妃謀害皇嗣,還是因剛才婉妃的話觸怒了他
打入冷宮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沉聲道:“賜白綾!”
“不!皇上!皇上——!”
婉妃掙扎著想要撲上前,卻被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死死按住,拖拽著向殿外而去。
昭衡帝下令賜白綾,但絕對不可能在這里處理,污了皇上皇后的眼睛。
殿外,她的哭嚎依舊清晰地傳了回來,如同跗骨之蛆,鉆入昭衡帝的耳中。
“蕭翊珩!你等著!你會后悔的!水仙不愛你!你會后悔的?。?!”
不知道是誰捂住了婉妃的嘴,她的聲音最終消失在乾清宮外。
殿內(nèi),恢復了寂靜。
方才的雷霆之怒似乎抽空了昭衡帝的力氣,他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
水仙走上前,輕聲喚道:“皇上……”
昭衡帝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說。
他的目光沒有看她,而是有些冰冷地望著殿門外婉妃被拖走的方向。
水仙見他神色不對,體貼地沒有再開口,只是安靜地行了一禮,帶著人證物證,悄然退出了乾清宮。
她知道,此刻的昭衡帝,需要獨處。
當?shù)铋T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昭衡帝仿佛才卸下了所有支撐,緩緩地,甚至是有些踉蹌地坐回了那張冰冷的龍椅之上。
殿內(nèi)空曠,燭火搖曳,將他孤寂的身影投映在光潔的金磚地上。
婉妃那充滿恨意的尖叫,與劉思敏臨死前那執(zhí)念的低語,如同兩道交織的魔咒,在他腦海中反復轟鳴、碰撞!
“無愛……么?”
他靠在龍椅寬大的椅背上,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與水仙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初承雨露時的羞澀與順從、她懷胎時的溫柔與期盼、她打理后宮時的沉穩(wěn)、她在他疲憊時無聲的陪伴與撫慰……
她似乎永遠那么完美,那么恰到好處。
她符合一個賢后所有的標準,甚至遠超預期。
可是……
她可曾因他寵愛旁人而真正失態(tài)過?
像麗貴妃那樣明目張膽地爭風吃醋?
沒有。
一次都沒有。
她永遠那么冷靜,那么得體。
她的眼眸清澈見底,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紗,讓他無法真正觸及其最深處的情感核心。
她喚他“皇上”,恭敬而依賴,卻極少在情動時,如同尋常夫妻那般,脫口而出他的名字“翊珩”。
難道……婉妃和劉思敏說的,竟是真的?
她對他,真的只有對帝王權勢的依附,對皇后尊榮的維護?
而無關乎……蕭翊珩這個人本身?
這個念頭一旦清晰起來,便如同毒蛇般死死纏繞住他的心臟,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縱橫朝堂、執(zhí)掌天下生殺大權的帝王,竟然在一個女人是否愛自己這件事上,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失控感……。
空曠的乾清宮內(nèi),燭火將帝王的影子拉得悠長而孤獨。
他獨坐在象征著至高權力的龍椅上,眉頭緊鎖,眸色深沉如深夜里的海。
這一刻,什么朝政,什么權勢,似乎都變得遙遠。
占據(jù)他全部心神的,只剩下水仙的身影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