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顫抖,他下意識就想栽贓給水仙,“一定是她!皇兄,您可不能輕信這個妖女之!”
一旁太后,更是渾身巨震。
她的面上閃過了一抹難壓的復雜神色,有憤恨、有恐懼、有心虛
昭衡帝在母后那張逐漸衰老的臉上反復用目光掃過,唯獨,沒有看到驚訝的神色。
她,果然知道!
“皇帝!”
太后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試圖穩(wěn)住局面。
“陳年舊事,何必再提?那溫嬪自己行為不端,與人私通……”
“住口!”
昭衡帝猛地拍了下龍椅的扶手,冰冷的聲音低沉里透著憤怒,聲音不大卻震得太后與端親王身心俱震!
“溫嬪性情高潔,光風霽月!與朕之間,清清白白,只有知己之誼,從未有過半分逾越!”
他的眼前,似是閃過了那個溫婉柔順的女子。
當時,他是皇子,她是妃嬪。
一次宮中家宴相見,她不知他太子的身份,輕聲問他母妃是誰。
向來沉穩(wěn)的太子殿下不知為何那一瞬心中掠過戲謔,隱去自己太子的身份,逗弄她是她走錯,誤入群臣休息住所。
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他還記得那一刻她驟然慌亂的神色,以及漸漸變粉的臉頰
然而。
“是蕭翊瑞!是朕的這個好皇弟!他當年求愛不成,便心生歹念,強逼于溫嬪!如果不是他,溫嬪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
他目光痛心而憤怒地射向被揭露真相后,臉色慘白抖如篩糠的端親王。
“你為了滿足一己私欲,逼死妃嬪,更讓父皇對朕心生隔閡!”
“蕭翊瑞,你的良心何在?!”
最后,他猛地轉向已然呆滯的太后,痛心疾首地質問:“母后!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還要一味偏袒這個心腸歹毒、罪孽深重的孽障嗎?!”
太后被兒子那從未有過的,如同看陌生人般的眼神看得心頭俱顫。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所有辯解的話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然而,多年來的偏心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尋找替罪羊。
太后猛地指向一直靜立一旁的水仙。
“即便……即便瑞兒有錯,那也是陳年往事了!與今日何干?皇帝!你看看這個水仙!她就是個禍水!若不是她狐媚惑主,引得你們兄弟相爭,怎會……”
“夠了!”
昭衡帝厲聲打斷,他一步踏前,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將水仙牢牢護在自己身后。
“仙兒是什么人,朕比誰都清楚!她從未在朕面前挑撥過任何是非,是你們,是你們步步緊逼,處處設計!”
他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徹底擊潰了太后對水仙的追責。
“朕信她,遠勝于信你們這些所謂的骨肉至親!”
這句話,如同最沉重的宣告,讓太后生氣至極,可昭衡帝不等她發(fā)火,就不再看他們慘白的臉色。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不顧太后的痛苦,下旨道:
“端親王蕭翊瑞,構陷妃嬪,行為不端,證據(jù)確鑿!著即革去所有官職爵位差使,褫奪親王封號,貶為庶人,圈禁宗人府,嚴加審問,依律論處!”
“太后偏私失察,縱子行兇,著即日起禁足慈寧宮,無朕旨意,不得擅出,宮中一應事務,皆不得再過問!”
旨意一下,如同最終審判。
端親王如何也沒想到,他本以為的穩(wěn)勝的一局,竟然輸?shù)萌绱藦氐祝?
太后踉蹌一步,幾乎栽倒,她看著龍椅上那個陌生而決絕的兒子,心中終于明白原來昭衡帝不再是那個從小顧忌著她的兒子,他如今已經(jīng)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昭衡帝不顧太后崩潰而哭的聲音,他頹然地坐回龍椅上,朝著早就等候在旁邊的侍衛(wèi)揮了揮手。
侍衛(wèi)鐵面無私,他們是皇上的近衛(wèi),只聽皇上的命令。
他們分成兩邊,半請半脅迫地帶走了太后與端親王。
乾清宮終于再次安靜。
昭衡帝閉著眼睛,他的心中并沒有復仇成功的快意,只剩下滿滿的空虛。
好似從他的心底破了一個洞,黑色的、沉默的、仿佛能將一切情緒都吸入其中的黑洞。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水仙緩緩蹲下,她伏在他的膝頭,溫柔的眸子似鏡面照著憔悴的他。
“臣妾在這里”
水仙抬起白玉般細膩的手,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皮膚細膩柔軟,溫熱的、令人安心的、更是此刻他最需要的。
昭衡帝俯身,用最實際的動作尋找著自己的存在。
他掠奪著她的呼吸,吞咽著她的溫暖。
空掉的他被她填滿。
終于。
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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