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脈的時間比平日長了些,裴濟川的神色凝重。
自她回宮后,水仙第一件事就是將裴濟川召了過來,將易興堯告訴她的,自己這特殊體質(zhì)生不過三個便要暴斃的事情告訴了裴濟川。
裴濟川這些時日連日翻閱古書,也沒能在書籍中找到只片語。
如今面臨生死大關(guān)的人是水仙,可裴濟川的臉色看著比她的還要憔悴數(shù)倍。
裴濟川怎么也沒從脈象上看出什么即將暴斃的端倪,滿臉憂色地說道:“脈象上看,昨日一番驚擾,加之此前奔波勞頓,于您元氣損傷不小,需得加倍靜養(yǎng),萬不可再動氣勞神?!?
說完后,裴濟川緊抿了下唇,他對自己只能說出如此沒用的話而不滿意。
水仙神色平靜,似乎早有預料:“我知道了。”
水仙注意到,裴濟川欲又止,似是有什么想說的。
“還有何事?”
裴濟川猶豫片刻,才低聲道:“娘娘,微臣私下去刑部大牢見過易夫人,本想從她口中探聽到關(guān)于娘娘特殊體質(zhì)的事情……”
自他翻閱古籍尋不到解法后,裴濟川第一時間就去了刑部大牢。
他去牢里見了那個曾經(jīng)為貴婦,此時卻從云端跌落到泥里的易夫人。
裴濟川在自己有限的權(quán)利里給易夫人開出了條件,可易夫人的要求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他斟酌著說道:“易夫人她提出了條件?!?
水仙眸光一凝,有些沒想到。
“說?!?
“她聲稱,關(guān)于那改變體質(zhì)的秘藥……她知曉全部內(nèi)情?!?
“但她要求,必須娘娘您親自前往獄中見她,她才肯說?!?
裴濟川語氣沉重,充滿憂慮。
“但依微臣之見,此婦人心腸歹毒,對娘娘恨之入骨,即便您親自前去,她也絕無可能如實相告,反而極可能借機羞辱刺激,于娘娘鳳體安康、于皇嗣安穩(wěn),有百害而無一利!”
畢竟有關(guān)水仙的性命,裴濟川不敢冒險,只得將易夫人的要求轉(zhuǎn)達該水仙。
裴濟川的心緒很是復雜,他不想讓瑾貴妃去那地方受到影響,若是真的被易夫人的語刺激到了可如果不去,若是真有解法
水仙沉默片刻,裴濟川畢竟只知道表面,不算特別了解易夫人的性格。
按照水仙對易夫人的了解,對于她這個借著皇權(quán)弄死易貴春的敵人,易夫人根本不可能告訴她這體質(zhì)的解法。
水仙看得很透,明白易夫人這是窮途末路,還想拉著她一起下水。
“裴太醫(yī)所,與本宮所想一致。”
她抬起眼,眸中一片冷靜,“她不會說的,即便她說,也必然是半真半假,甚至可能會摻雜謊?!?
“那娘娘的意思是……”
“此事,必須讓皇上知曉。”
水仙語氣肯定,帶著一絲深意,“但如何將此事告知,需要方法……”
裴濟川瞬間領會了她的意圖,“娘娘需要微臣做什么?”
水仙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裴濟川眸底掠過驚訝,心中對她更加敬佩。
瑾貴妃的膽識和決心,絕非常人所能及。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忍不住想,若瑾貴妃不被深宮困住,若她是男子,建功立業(yè)也不為過。
二人剛商討好對策,只余一些細微處需要繼續(xù)商量,聽露便從殿外快步走了進來。
“娘娘,靜妃娘娘前來探望。”
水仙的眸底掠過了一抹了然,她讓一旁銀珠將裴濟川從禮和宮側(cè)門送出去。
等裴濟川離開了庭院,她才低聲對聽露道:“請靜妃進來?!?
不久后,靜妃溫靜楓就在聽露的引領下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今日身著月白色的竹葉暗紋宮裝,愈發(fā)顯得氣質(zhì)清冷出塵。
走進正殿后,靜妃先是按照禮儀向水仙請安。
水仙不由得注意到溫靜楓竟然是獨自一人來的,她的身邊甚至都沒帶貼身宮女。
水仙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請她坐下,命人上了茶點。
寒暄幾句后,溫靜楓道明了來意。
“聽聞……前日皇上接姐姐回宮,有長安鏢局的義士相助?”
水仙心中了然,她本就預料到了溫靜楓會來。
畢竟長安鏢局在這次救回她的行動中不少出力,而若不是溫靜楓在她離宮前贈予她的令牌,她也沒辦法在被易興堯劫持的過程中,引起長安鏢局的人的注意。
“本宮確實要感謝靜妃你,若不是你的令牌就沒有本宮的今日。”
水仙端詳著溫靜楓,她雖然不知道為何溫靜楓會突然將令牌贈予她,平日里兩人之間并無特別多的交集,朋友更是談不上。
貿(mào)然出手相助,在這深宮里,不就是為了利益
然而,出乎水仙意料的是,溫靜楓好似不是為了利益。
只見溫靜楓端起茶杯,一口也沒有喝又重新放下了。
她心緒微亂,猶豫半晌,才低聲問道:
“此次,瑾貴妃可見過一位叫陸遠航的江湖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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