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是沒有水聲的。
林棋手上握著一根鋼筋,他覺得自己是害怕了,腳下是有風(fēng)的,風(fēng)呼呼地刮著,王哥下得最快,似乎已經(jīng)接近了井底,王哥頭頂上的光,已經(jīng)停止下降,就在七八分鐘之前的地方停留著……
不,不是七八分鐘前,時間過得有些慢,那光大約是在三四分鐘前停止的地方晃動著。戴在額頭上的探燈,正在把白色的光芒,在井的洞壁上亂竄著,像是在畫一幅無人看懂的畫。
這座井修得很堅實(shí),井壁很光滑的,水泥被抹得很勻稱,甚至沒有那種臨時起意下抹出來的粗糙的水泥紋路;井壁之上,留著一條用螺紋鋼制成的扶手,扶手共有三條邊,兩短一長,長邊可以踩在腳下,或者抓在手中。扶手握在手里,并不是很烙手,像是被精心打磨過一樣。
這個念頭,讓林棋覺得,扶手沒有被水泡過。因?yàn)楸凰葸^的鋼筋不僅銹跡斑斑,而且因?yàn)樗g,表面會因?yàn)樵俅胃稍锒兊卯惓<怃J,但是沒有這種感覺。那么這水井的取水面,應(yīng)該很深很深。
就在這里,林棋聽到了陳褲子的話。
“王哥,你到底了嗎?”
陳褲子的聲音在井洞里盤旋著,記得有一種音效叫做環(huán)繞立體聲,那聲音已經(jīng)不是環(huán)繞立體聲了,而是全方投影立體聲,好半天,林棋還覺得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亂叫,回響的全是陳褲子的聲音。
王哥顯然很有經(jīng)驗(yàn),他好像是站在井底,在探燈光的照射下,那手對著他們亂揮著,就在這時,林棋聽到了咚的一聲。
是陳褲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光芒晃到了眼睛,陳褲子一下子從井壁上掉了下去。
隨著陳褲子的慘叫,當(dāng)時所有的人都慌了神,包括了林棋與王哥。
大家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怎么辦?
“別扯,別叫,老陳沒事?!蓖醺绱舐暫鸬?,“頭沒摔傷,就是腳摔腫了。關(guān)掉燈,關(guān)掉你頭頂上的燈。”
最后一句話,是對陳褲子喊出來的,陳褲子頭上也戴著探燈,關(guān)了探燈之后,林棋覺得更黑了,但他還是慢慢地又往井中下了幾步,也就在這里,他聽到了王哥的聲音。
“兄弟?!蓖醺绲吐暯械?,“你慢慢下來,咱倆個慢慢挪下他的身體,他的腳卡住了?!?
林棋答應(yīng)了一聲,有了陳褲子剛才摔下來的動作,他往下的動作更加緩慢了,幾乎每一次先邁出的腳,都要踩了好幾下,身體才往下挪了一步,就這樣慢吞吞地往下走,中間又聽到了王哥幾次吼聲。
“井上的人別亂叫,別往下面扔?xùn)|西,老陳沒事,一點(diǎn)兒事都沒有?!?
“人都別跑,千萬別跑,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你們這幫渾蛋,是不是都跑了!”
林棋聽到這里,其實(shí)心里也是冰冷冷的。
井房里的兄弟們,其實(shí)跑掉了不少。
最后,當(dāng)林棋最后來到井下時,他看到了陳褲子的傷勢,忍不住啊了一聲。
“天哪?!绷制褰械馈?
陳褲子的腦袋確實(shí)沒有被撞到,腰不太好說,但應(yīng)該也沒事,真正受傷的是腳踝。
陳褲子大概是從十幾米的空中不小心掉下來的,他可能是受到了燈光的刺激,但是后來林棋在與陳褲子的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其實(shí)并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