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全國各地府庫本就捉襟見肘,往年賦稅尚有積欠,今年眼看又因災(zāi)情頻仍,稅收更是難以及額征繳……
大殿之上,戶部尚書戴胄面無人色,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擦了一遍又一遍,翻來覆去便是那幾句哀告:“陛下,國庫……國庫實在空空如也啊……太倉那點存糧,若是用于賑濟災(zāi)民,則邊軍糧餉即刻無著;若優(yōu)先保障軍需,則萬千災(zāi)民頃刻間便要易子而食……臣……臣實在是無米下鍋,巧婦難為??!”
工部尚書段綸硬著頭皮出班,奏請撥款興修水利,加固黃河堤防,以絕后患。
兵部尚書李靖雖未親至,但催要軍餉糧草補充邊鎮(zhèn)防務(wù)的緊急文書,也已赫然擺在了龍案最顯眼的位置。
各部堂官為了那點僅存的資源和可憐的預(yù)算爭得面紅耳赤,幾乎要擼袖子動手,互不相讓。往日莊嚴肅穆的兩儀殿,此刻卻被爭吵聲、推諉聲、無奈的嘆息聲所充斥,烏煙瘴氣,狼藉一片。
李世民用力揉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只覺一股焦躁的邪火在胸中左沖右突,卻找不到出口。他深知臣子們所俱是實情,大唐開國未久,民生凋敝,底子太薄,實在經(jīng)不起這接踵而至的天災(zāi)人禍輪番蹂躪。
“夠了!”他終于忍無可忍,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筆墨紙硯齊齊一跳,嘶啞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憤怒,“吵!吵!吵!除了爭吵,爾等還能拿出什么章程?!難道吵便能吵出錢糧來嗎?!”
殿內(nèi)瞬間死寂,落針可聞。眾臣悚然一驚,齊齊垂下頭,不敢直視天顏,彼此交換著惶恐又無奈的眼神。
李世民看著底下這一班垂頭喪氣、束手無策的重臣,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浮現(xiàn)出杜家村那巍峨矗立、谷物滿溢的糧倉,那漫山遍野油光水滑的肥豬壯禽,那長勢駭人、近乎妖異的莊稼,以及杜遠那副精明算計、“死要錢”的市儈嘴臉。兩相對比之下,一股極其復(fù)雜難的憋悶與酸澀之感猛地涌上心頭,堵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那小子富可敵國,逍遙自在,自己這個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卻在這里為了一點活命的錢糧被逼得焦頭爛額,顏面盡失!更可氣的是,那小子至今還只把他當(dāng)作一個頗有家資的商人“老李”!
一念及此,李世民只覺得胸口那股郁氣更加洶涌。他無力地揮了揮手,聲音透出深深的倦意:“今日就到此為止,都退下吧。玄齡、克明、輔機……還有知節(jié),你們幾個留下。其余人等,回去都給朕好好想想,開源節(jié)流之法!若想不出,明日也不必來了!”
退朝的鐘聲沉悶地響起,眾臣如蒙大赦,卻又個個愁云慘霧,步履沉重地魚貫而出。被特意留下的幾位心腹重臣——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和程咬金,互相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沉,明白真正的艱難議局方才開始。而他們幾人的心頭,也不約而同地掠過自家莊園里那些長勢喜人、卻遠水解不了近渴的“祥瑞”——紅薯與玉米。那希望的綠色,此刻卻仿佛是對眼前困局的一種無聲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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