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和我的目的，取決于你們能開出什么樣的‘價碼’?！?

林川的聲音在空曠的廢土上蕩開，不響，卻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面。

對面的騎手隊長，那個代號“時序”公會的職業(yè)軍人，沉默了。他那全黑的面罩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擴音器里傳出輕微的電流聲。

雷烈把鋼管扛在肩上，喉嚨里發(fā)出低吼。他搞不懂林川在玩什么花樣，但他能感覺到，對面的殺氣，收斂了。

“一個有趣的報價。”隊長終于開口，聲音里的審視意味更濃了?！澳愕囊馑际?，你的‘價值’，可以交易？”

“萬物皆有價?！绷执〝傞_手，“包括我的團隊，也包括你們這次失敗的‘清算行動’?！?

“失敗？”隊長身側的一名騎手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不善。“我們已經處理掉了目標。”

“你們處理掉的是‘路障’，不是‘收費站’?！绷执ǖ哪抗鈷哌^遠處倒塌的金屬怪物。“你們動用了‘焦土協(xié)議’，說明你們已經超出了預定的行動成本。這是一筆虧本買賣。而真正的‘核心資產’，你們連門都沒摸到?！?

隊長抬手，制止了還想說話的隊員。他向前走了兩步，懸浮載具無聲地滑行?！澳阏f的‘核心資產’，是指醫(yī)療倉庫里的東西？”

“看來你不是個純粹的執(zhí)行者。”林川說，“你還負責項目的前期調研?！?

“那份資產，代號‘克洛諾斯核心’?！标犻L直截了當?shù)卣f，“而你手里的懷表，是啟動它的‘權限密鑰’。你，把它交給我。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的團隊一個‘資產重組’的機會。”

“什么機會？”雷烈忍不住插嘴。

“成為‘時序’公會的‘外包勞務人員’?！标犻L說，“我們會評估你們每個人的技能，給你們分配合適的工作，按時發(fā)放薪酬?？偙仍谶@片‘銹蝕地獄’里當垃圾強?！?

雷烈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我操你……”

“聽起來不錯。”林川打斷了雷烈的咒罵，他看向隊長，“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不過，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什么？”

“你這不是在‘招聘’，你這是在‘尋求合作’?！绷执ɑ瘟嘶问掷锏膽驯??！皼]有我這把‘密鑰’，你們連門都進不去。所以，我們不是應聘者，我們是技術入股的‘合伙人’?！?

蘇沐雨的眼睛亮了。她明白了，林川在重新定義雙方的關系。他要把被動的局面，扭轉成平等的談判。

隊長沉默了更久。他身后的五名隊員保持著戰(zhàn)斗姿態(tài)，但顯然都在等待他的命令。擴音器里的電流聲滋滋作響。

“你的‘戰(zhàn)術洞察力’，確實有價值?！标犻L終于再次開口。“我剛剛查閱了你的戰(zhàn)斗記錄。你破解我們‘雙人壓制’戰(zhàn)術的那句指令，來自于三年前，你在‘蜂巢’副本對戰(zhàn)‘機械衛(wèi)兵’的記錄。”

蘇沐雨心里一跳。他們果然能訪問系統(tǒng)深層的數(shù)據(jù)庫。

“你們對我們的‘盡職調查’做得很徹底?！绷执ǖ恼Z氣毫無波瀾，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但記錄顯示，你的‘核心邏輯模塊’已經被‘董事會’凍結了。你不應該能訪問那些數(shù)據(jù)?！标犻L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解?！澳銊倓偟男袨?，屬于‘規(guī)則之外’的異常。這也是我愿意和你談的原因。你，是一個有趣的‘變量’?！?

“你可以把我理解為一次‘系統(tǒng)回檔’?！绷执ㄕf，“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合作’的具體條款。”

“說?！?

“很簡單。我們合作進入倉庫，取得‘克洛-諾斯核心’?！绷执ㄘQ起一根手指。“事成之后，我們團隊要拿走收益的百分之三十?；蛘撸銈冇玫葍r的‘資產’來換?！?

“百分之三十？”一名騎手冷笑，“你瘋了嗎？你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懷表交出來就行了。”

“不，你們錯了。”林川搖頭?！澳銈兊膽?zhàn)術太僵硬了。面對這個副本里的未知情況，你們這套標準流程，只會讓你們付出更大的代價。而我，可以幫你們把‘成本’降到最低，把‘利潤’做到最大。我提供的，是‘風險管控’和‘項目優(yōu)化’服務。這項服務，值百分之三十?！?

隊長沒有立刻反駁。他顯然在快速評估林川這番話的價值。

“另外，”林川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在執(zhí)行這個‘項目’之前，我的‘公司’需要進行一輪‘人員擴充’?！?

“什么意思？”

“這家醫(yī)療倉庫，是本地圖唯一的高級物資點?！绷执ǖ哪抗馔断蚰亲薮蟮慕ㄖ！案鶕?jù)日志的記錄，這里不僅有物資，還有被困的‘高價值人才’。一個‘工程學專家’，和一個‘一線醫(yī)生’?！?

他看向隊長，語氣不容置疑。

“在開啟‘克洛諾斯核心’之前，我要先‘收購’這兩份‘人力資產’。我的團隊需要補全‘后勤維護’和‘生物資產管理’兩個部門。否則，這次‘合作’的風險，我評估為‘不可控’?！?

雷烈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看著林川，感覺自己像在聽天書。明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怎么到了林川嘴里，就變成了他們要招兵買馬，對方還得同意？

蘇沐雨和李軒塵卻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懂了。林川這是在利用對方急于完成任務的心理，反向提出自己的條件，借力打力，擴充自己的團隊！

這已經不是談判了。這是在用信息和邏輯，構建一個對方不得不鉆進去的“陷阱”。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拖延時間，或者另有圖謀？”隊長問。

“很簡單?！绷执ㄐα诵?，“因為我們現(xiàn)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任務失敗，你們要接受‘董事會’的懲罰。而我們，會死在這里。我們的利益，在拿到‘克洛諾斯核心’之前，是完全一致的。”

“李軒塵，”林川頭也不回地發(fā)問，“計算一下，如果我們現(xiàn)在拒絕合作，他們強攻，我們帶著‘密鑰’逃跑的存活率是多少？”

“計算中……基于對方六人標準軍事配置，以及我們目前的‘資產狀況’，我方存活率為百分之零點零三?！荑€’被奪走的概率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你看，我沒得選?！绷执▽﹃犻L攤了攤手，“所以，我的合作誠意是百分之百?，F(xiàn)在，該你選擇了?！?

空氣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