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聲瞬間刺穿了舞廳的喧囂,音樂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休息室門口!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沒了方才的熱烈氣氛。
幾位膽大的男士和侍應(yīng)生立刻沖了過去。
只見在休息室那鋪著天鵝絨沙發(fā)、裝飾著巨大梳妝鏡和鮮花的奢華空間里,唐晚晴正歪倒在靠近角落的一張沙發(fā)上!
她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嘴唇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近乎妖艷的絳紫色。
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側(cè),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有些散亂,幾縷烏黑的發(fā)絲貼在汗?jié)竦念~角和頸側(cè)。
她那件昂貴的煙紫色長裙裙擺拖曳在地,一只手無力地垂在沙發(fā)邊緣,
另一只手則緊緊攥著胸口,仿佛臨終前經(jīng)歷了某種突如其來的、劇烈的痛苦。
最令人駭異的是她的表情——并非扭曲的痛苦,而是一種極其異常的、近乎虔誠的平靜,
甚至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凝固的弧度,
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某種極致的幻象。
這種平靜與她那明顯異常的臉色和姿勢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對比。
而整個休息室內(nèi),彌漫著一股極其濃郁、獨特、令人聞之難忘的奇異香氣!
這香氣馥郁、復(fù)雜、帶有某種冷冽的花香和一絲…
難以喻的、仿佛某種珍貴藥材或陳年古董木料般的底蘊,與她平時使用的知名法國香水截然不同。
這香氣濃烈到幾乎具有實體,粘稠地附著在空氣里,掩蓋了休息室內(nèi)原本的脂粉和鮮花氣味。
“醫(yī)生!快叫醫(yī)生!”有人反應(yīng)過來,嘶聲大喊。
現(xiàn)場一片混亂,尖叫聲、驚呼聲、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然而,一切已回天乏術(shù)。匆匆趕來的舞會特邀的、
來自宏恩醫(yī)院的醫(yī)生在簡單檢查后,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沒有脈搏…沒有呼吸…瞳孔已經(jīng)散大…”醫(yī)生低聲宣布,
“…初步判斷…可能是突發(fā)性心臟病或…某種急性中毒…但…需要進一步尸檢…”
上海灘的明珠,在眾目睽睽之下,于極致的繁華頂巔,香消玉殞。
不到二十分鐘,刺耳的警笛聲便由遠及近,粗暴地撕裂了百樂門周圍的靡靡之音。
數(shù)輛黑色警車和一輛巡捕房的勘察廂式貨車粗暴地停在舞廳門口,
身穿卡其色風衣、臉色冷硬的韓笑第一個推開車門,跳了下來。
他身后,杜沖、老姜等一眾精干的巡捕迅速拉起黃色的警戒帶,
粗暴地驅(qū)散圍攏過來的記者和好奇的人群。
技術(shù)隊的隊員提著沉重的勘察箱緊隨其后。
韓笑大步流星地走進百樂門舞廳。
他那身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風衣、沾著灰塵的皮鞋、
以及腰間鼓鼓囊囊的槍套,立刻吸引了所有殘留賓客的目光。
那目光中充滿了驚魂未定、好奇、以及一種上流社會對暴力機關(guān)本能般的、略帶輕蔑的警惕和排斥。
舞廳內(nèi),燈光依舊璀璨,音樂早已停止,只剩下一種死寂般的喧囂過后的詭異寧靜。
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香檳、雪茄和香水的味道,
但此刻,卻混合了一種冰冷的、屬于死亡和恐懼的氣息,
以及那股…越來越清晰的、來自休息室的奇異香氣。
韓笑的眉頭緊緊鎖起。淺褐色的眼眸銳利如鷹,迅速掃過全場:
驚慌失措的賓客、強作鎮(zhèn)定的侍應(yīng)、地上打翻的酒杯、
以及那扇洞開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休息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