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木地板上…那個符號…被繪制得…近乎完美…
仿佛兇手的技藝…在一次次實踐中…趨于‘圓滿’…”
“我…”林一的聲音徹底啞了,他停頓了很久,額頭上滲出冷汗,
“…我當(dāng)時…負(fù)責(zé)…艾琳修女的尸檢…在圣巴茨醫(yī)院的停尸房…冰冷的鐵臺上…無影燈下…”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痙攣著,仿佛再次握住了那冰冷的手術(shù)刀。
“…我…我必須…測量每一道切口…分析每一處細(xì)節(jié)…試圖找到兇器的蛛絲馬跡…
但我面對的是…一位一生行善的老婦人…被以如此…如此褻瀆的方式…摧毀…”
“那種…極致的冷靜與極致的殘忍的對比…
那種…將人類視為可拆卸、可替換零件的冰冷邏輯…徹底…擊穿了我的心理防線…”
“我…我記得…我沖出去…在醫(yī)院后院…吐了…然后…哭了…像個孩子…”
“柯林斯爵士找到我…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樣的疲憊和…無力感?!?
“之后…兇手…消失了。再也沒有類似的案件發(fā)生。就像他從未存在過一樣?!?
“蘇格蘭場投入了無法計數(shù)的人力物力…成立了專案組…檔案堆滿了幾個房間…
包括我的詳細(xì)尸檢報告、傷口形態(tài)分析、兇器推斷、符號學(xué)研究…所有的一切…”
“但…沒有指紋…沒有目擊者…沒有可靠的動機(jī)…沒有…任何能指向具體某個人的證據(jù)?!?
“最終…案子…成了懸案。被封存。代號:‘霧都圣骸案’(thefogcitysacredremainscase)。
成了蘇格蘭場歷史上又一個無法抹去的恥辱印記。”
“我…在那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進(jìn)入停尸房…看到類似的傷口…
甚至?xí)T發(fā)劇烈的生理不適…噩夢…持續(xù)了…很久…”
“我離開了蘇格蘭場…接受了遠(yuǎn)東的聘約…某種程度上…
我是…逃到了上?!噲D…遠(yuǎn)離那片…吞噬了理智和希望的濃霧…”
林一終于說完了。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那段記憶的重量,幾乎將他壓垮。
房間里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只有掛鐘的滴答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韓笑久久無。他看著林一,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這位冷靜的科學(xué)家內(nèi)心深處那道從未愈合的、仍在滲血的創(chuàng)傷。
他終于明白,為何林一在鐘樓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yīng)。
那不僅僅是職業(yè)性的震驚,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被完全相同的恐怖再次撕裂的劇痛。
“所以…”韓笑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打破了沉默,
“…要么是…十年前倫敦的那個幽靈…漂洋過?!瓉淼搅松虾!?
林一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絲冰冷而銳利的光芒,
那是一種被巨大恐懼激發(fā)出的、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
“…要么…就是一個…對他手法熟悉到極致、
甚至可能…參與過當(dāng)年調(diào)查…或者…是他的狂熱崇拜者…的…完美模仿犯!”
“但無論是哪一種…”林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都意味著…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智商極高、心理極度扭曲、
具有高度儀式性強(qiáng)迫癥、并且對警方調(diào)查手段極其熟悉…的…極度危險的對手。”
“他在用保羅神父的尸體…向我們…向整個上海灘…宣告他的歸來…或者…他的‘傳承’…”
“而他的目標(biāo)…絕不僅僅是…重現(xiàn)過去…”
窗外,上海的天空陰沉下來,烏云低垂,仿佛十年前倫敦那永不散去的濃霧,正跨越重洋,緩緩籠罩這座東方的都市。
一場跨越時空的獵殺,已然拉開序幕。而林一心中那片從未散去的霧影,
成為了照亮眼前黑暗的唯一、卻又是最令人恐懼的微光。
未完待續(xù)!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