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幾乎是用盡力氣,指向那血跡符號,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而這個符號!‘薩麥爾之印’!倒十字象征背叛與墮落!
中心的火焰代表‘焚盡圣潔的地獄之火’!這是…這是他的標(biāo)記!
‘白教堂圣職者撕裂者’的專屬簽名!…
他…他來了!那個幽靈!他不在倫敦了!他在上海!”
話音落下,鐘樓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汽油燈的嘶嘶聲和遠(yuǎn)處傳來的、模糊的鐘聲(或許是海關(guān)大樓的報時?),
仿佛在為這段跨越十年的恐怖對話敲響喪鐘。
韓笑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他明白了,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起謀殺案,
而是一個來自過去、游蕩在國際間的、極度危險且具有高度象征性作案手法的連環(huán)殺手。
案件的等級和緊迫性,瞬間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圣方濟各堂鐘樓的陰冷尚未從骨縫中散去,
巡捕房的汽車已呼嘯著駛回法租界中央巡捕房。
然而,對于林一而,真正的寒冷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心底最深處、
那被強行撕開的記憶裂縫中洶涌而出的、帶著泰晤士河畔濃霧與血腥味的冰寒。
審訊室隔壁的觀察間??諝饽郎?,只余墻上掛鐘秒針規(guī)律的“嗒…嗒…”聲,敲擊著人的神經(jīng)。
韓笑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和林一。
一盞孤燈懸在桌上,照亮林一異常蒼白的臉。
他的金絲眼鏡被取下,捏在微微顫抖的指間。
平日那個冷靜、精準(zhǔn)、如同精密儀器般的科學(xué)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驟然拽入噩夢深淵、靈魂仍在劇烈戰(zhàn)栗的人。
他需要訴說。
不是為了韓笑,而是為了將自己從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冰冷粘稠的記憶泥沼中打撈出來。
他需要將那段被刻意封存了十年的恐怖,用語具象化,攤開在燈光下,
才能確認(rèn)它真實存在過,而非自己精神崩潰的臆想。
韓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遞過一杯溫水。
杯壁的熱度無法溫暖林一冰涼的手指。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足夠的氧氣來潛入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回憶。
他的目光沒有聚焦,穿透了墻壁,投向了遙遠(yuǎn)時空的另一端。
“十年前…一九二四年秋…”林一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夢囈般的飄忽,卻又每個字都浸透著沉重的痛苦。
“…我還在倫敦。剛在圣巴塞洛繆醫(yī)院完成病理學(xué)的高級研修,
同時受聘于蘇格蘭場法醫(yī)科學(xué)實驗室,作為外部顧問,參與一些…棘手案件的物證分析?!?
“那時…倫敦剛從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中緩過一口氣,但霧霾依舊沉重。
白教堂區(qū)…你知道的,杰克(開膛手)的陰影從未真正散去…
那里是貧民、移民、水手、妓女…以及各種不見光勾當(dāng)?shù)木奂亍?
混亂、骯臟、充滿絕望的氣息?!?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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