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趕來的商隊陸續(xù)踏入了陜西。
災民們全都被集中到縣城附近的營地,每日排隊領粥領糧,秩序井然。
商人們看在眼里,心里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們最怕的,就是饑民蜂擁而上。
當?shù)谝慌剃牭诌_藍田時,離西安府只有百里。
他們在那兒見到了陜西賑災的主官,袁可立。
袁閣老親自驗貨。
凡摻假的,全數(shù)退回。
合格的,當場結銀。
他甚至公開宣布,“凡來陜西賑災之糧,不論多少,只要貨真價實,本閣全數(shù)接收,現(xiàn)銀結算!”
這話一出,讓全陜西沸騰。
所有人這才徹底相信,皇帝真的給了袁可立一百萬兩銀子!
消息傳遍關中,百姓沿路歡呼。
歡呼皇上賜銀百萬。
歡呼袁閣老鐵面無私,不許任何人貪墨救命錢。
歡呼他們終于能活下去,不用再逃荒了。
百姓在笑,商人也在笑。
而西安城內,秦王府卻是一陣長嘆。
小皇帝誅勛貴、廢舉人特權、親臨太廟請罪的消息早已傳到西安。
袁可立一路殺伐,官員富商無一幸免,這讓秦王朱存機臉色陰沉。
怕不是,小皇帝要動本王吧?
可很快,他便放心了。
因為袁可立請銀百萬,朝廷便批銀百萬。
若是沖著他秦王來的,又豈會給錢?
更讓他放松的是,陛下送來的是一封家書,而不是圣旨。
在信中及朝廷拮據(jù),希望秦王府能慷慨解囊,援助賑災。
朱存機冷笑。
既然他寫家書,那就家書回之。
他命人提筆回信。
“念陛下初登基,境況艱難,今年秦王府的俸祿,且欠著吧?!?
至于銀子,想都別想。
旁側的弟弟朱存極發(fā)問。
“王兄,你看這小皇帝究竟安的什么心?
登基沒多久,倒把朝堂攪得天翻地覆。
如今又在陜西興風作浪,這可不像一個年輕皇帝該有的手段?!?
朱存機撫須冷哼。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過是想做個明君的樣子罷了。
這兒是西安,不是京師。
我秦王一脈,經營關中兩百年,他想伸手,門都沒有!”
朱存極離開之前,仍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可他對陜西如此大興殺伐,對我秦王府的威望名聲極為不利。
那些官員紛紛寫信求救,希望王府出面阻止袁可立?!?
朱存機聞,只是微微擺手。
“不把架勢做足,他那明君的名頭又如何坐得穩(wěn)?
那些廢物,他要殺就讓他殺好了。
只要秦王府還在,他派來的人,遲早都會成為我秦王府的狗?!?
“王兄,若是任由他這般殺下去,遲早會波及王府。
那些官員多與我們有牽連,萬一……”
話未說完,就被朱存機冷笑打斷。
“他敢嗎?”
朱存機口中的他,既是袁可立,更是崇禎本人。
崇禎敢殺困獸般的朱純臣,卻必不敢動經營陜西兩百余年的秦王府。
要知道,大明的藩王不止秦王一家。
他若真有膽動藩王,那便是與天下藩王為敵。
事情如他所料般發(fā)展,不但那些被殺的官員供出秦王被袁可立壓下。
就連牽扯到秦王宗室里的小人物也被壓下。
至此秦王一脈確定小皇帝不敢動秦王府,袁可立就更不敢了。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成功麻痹大意了-->>這位根深葉茂的秦王。
……
陜西的天氣驟然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