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還沒進京,就接到了調他去陜西的圣旨。
老頭連夜改道直奔陜西。
沿途便開始調撥糧食、藥材等物資。
崇禎派出的護衛(wèi)隊整整追了三天,才在潼關外追上他那輛風塵仆仆的馬車。
……
曹文詔原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jīng)夠快了。
結果出發(fā)沒多久便聽說,孫傳庭比他先一步去了陜西。
他有種感覺,他可能遇到了能和自己掰腕子的狠角色。
英國公張維賢此次也隨行前往陜西。
他仍是京營的主將,募兵自當親自出馬。
然而這次京營中多了一人,遼東把總周遇吉。
他被緊急征調入京,成為張維賢的副手之一。
另一邊,陛下雖未明確說明要孫傳庭募多少兵,但卻賞下二十萬兩白銀。
這意味著陜西新軍的規(guī)模遠超二十五萬。
孫傳庭募兵后,亦要聽命于袁可立。
一個一生未曾統(tǒng)兵的老頭,突然擁有調度幾十萬大軍的權力。
這份信任足以讓老頭干勁十足。
此時,在京中的孫承宗正找上戶部尚書郭允厚,商議讓其前往陜西坐鎮(zhèn)之事。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整日愁眉苦臉的老尚書竟露出笑容,立刻應道:
“我去!我明日便去陜西!”
孫承宗本想寬慰兩句,卻見郭允厚笑著拱手:“閣老,你這是救了我一命啊。”
他說得沒錯。
廣西的狼兵、四川與貴州的西南軍、京營整編、二十一衛(wèi)重建、孫傳庭新軍。
這些部隊的盔甲、軍服、軍械、糧草,全得經(jīng)過戶部。
所有人都得找他要錢要糧。
抄家所得銀兩雖多,但皆入內(nèi)庫。
戶部太倉里只剩不到三十萬兩。
這爛攤子,換誰都頭疼。
“我去陜西,這賬就交給畢自嚴吧。
閣老,有空來陜西找我喝酒?!?
說罷,這位年逾花甲的老臣居然背著手,一步三晃地離開。
孫承宗望著那背影,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莫非是陛下故意的?
抄家銀兩全入內(nèi)庫,不給戶部一文。
是不是陛下有意逼他知難而退?
轉念一想,這未必是壞事。
郭允厚雖一心為國,但卻年老力弱,卻終究跟不上陛下的節(jié)奏。
與其終被逼退,不如遠赴地方發(fā)揮余熱。
……
御花園中,涼風拂過,崇禎坐在亭中,淡聲問道:
“知道怎么做了嗎?”
魏忠賢恭謹俯身:“奴婢愚鈍,請皇爺示下?!?
崇禎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一把老骨頭了,能不能別老撅著腰?”
說完招手命人取了個軟墊。
“既不肯坐朕對面,那便坐地上罷。”
魏忠賢接過軟墊,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安穩(wěn)地坐在皇帝腳邊。
“朕已抬高軍人地位,但軍中之風也要配得上朕的重視?!?
崇禎的聲音淡淡,卻透著鋒芒。
“你此次押運軍餉,一要除貪,二要除腌臜。
還有……把祖大壽給朕帶回來。”
祖大壽能打,卻桀驁不馴,手握重兵,自成一派。
他在遼東的威望極高,族親滿營,外甥更是那吳三桂。
魏忠賢略帶試探地問:“請陛下明示,是全須全尾地帶回來,還是……”
這就是魏忠賢的不同之處。
他不管這人是不是該死,也不會問為什么該死。
只要皇爺想這人死,他老魏就有一萬種辦法搞死他。
崇禎沒有立刻回答,只淡淡道:“朕讓他回京,另有他用?!?
說罷,抬手將一塊糕點拋給魏忠賢。
“人啊,吃飽以后就算有再多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吃不下的,再好也只能看看?!?
魏忠賢愣了愣,旋即跪地叩首:“老奴謝皇恩浩蕩!”
他明白。
這塊糕點,不僅是恩賞,更是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