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孫傳庭出戰(zhàn)潼關(guān)。
浴血奮戰(zhàn),終以身殉國。
西安城隨之失守。
富甲天下的秦王為求茍活,傾家財獻敵,換得一條命。
數(shù)月后,北京陷落。
崇禎登煤山自縊。
這便是大明的宿命。
一個文臣出身的儒將,背著腐朽朝廷的重擔死戰(zhàn)疆場。
而那些身居廟堂者,卻用一紙命令將天下忠良與黎民一并推入深淵。
崇禎聲音有些干澀。
“朕觀你乃文武雙修。為何終選文職?”
孫傳庭俯身叩首。
“家父曰,行文與祖有榮,行武則被人所輕。”
崇禎輕嘆,都是這重文輕武之禍。
“不考慮這些,你自己如何想?”
“臣,自幼向往軍旅?!?
崇禎伸手示意王承恩,將曹文詔與孫承宗提出的平定遼東之法整理成冊,交給孫傳庭。
孫傳庭接過一看,雙目一亮。
許久,他微微搖頭,拱手一拜。
“敢問陛下,此策出自何人?”
崇禎指了指一旁的王承恩。
孫傳庭先是微微頷首,隨即神色肅然,緩緩吐出三個字,“瞎指揮?!?
御書房的空氣,驟然一緊。
王承恩額頭冒出冷汗,幾乎以為這位大人要沒命。
要知道這份作戰(zhàn)方案,可是由孫承宗與曹文詔二人聯(lián)手所定。
老曹的法子是“磨”。
以糧為餌,引敵攻城。
讓皇太極自陷泥潭。
四王輪政,誰主攻、誰主守、如何打,全由我定。
讓他一時敗、一時勝、再敗、再亂,以此逼出建奴的內(nèi)斗之勢。
孫承宗則在此基礎(chǔ)上更進一步。
斷其商路、封其補給,與韃靼互市,逼得建奴無糧可食,無物可用。
那便只能轉(zhuǎn)頭劫掠韃靼。
而韃靼一旦富足,也必回咬建奴。
此消彼長,等二者俱疲,大明再起雷霆一擊,連根拔起!
這套法子,崇禎當初拍案叫絕。
文武兼施、遠近兼顧,簡直是后世兵書都會稱頌的上策。
可眼前這位籍籍無名的孫傳庭,竟敢給出瞎指揮的評價。
王承恩臉都快抽抽了。
他親耳聽過孫承宗與曹文詔的陳述,那是連他這個閹人都聽得熱血沸騰的神策。
而這小子,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說瞎指揮?
崇禎發(fā)問,“為何說是瞎指揮?”
孫傳庭略一沉吟,“以糧誘之,費力甚,且變數(shù)多?!?
話音未落,他頓了頓,語氣轉(zhuǎn)冷。
“或擒其妃,或發(fā)其塋,盡奪其衣,置于城頭,或懸其棺于樓上。其怒必熾,不得不出兵,且必來攻之!”
崇禎差點沒從龍椅上跳起來。
他的意思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完全可以抓皇太極的妻子妃嬪,扒了衣服立于城頭羞辱。
或者刨了皇太極的祖墳把尸首掛于城頭。
逼迫皇太極不得不來攻打。
王承恩更是愣得嘴都沒合上。
這還是那位儒雅的孫傳庭?
“以粟誘之,須待數(shù)月;以辱激之,不過一夕。
若彼不至,威名失;若彼至而破,國乃亡。此計直中要害,毒而必效。”
崇禎心頭暗贊一聲狠。
難怪他能滅高迎祥于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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