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慈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痛,卻也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倭國……銀山……”他想起昨夜打探到的、不知從何處悄然流傳開的消息,關(guān)于那座名為“石見”的,蘊藏著無盡財富的銀山。
他終于明白,大唐為何會對倭國那片“蠻荒之地”突然感興趣。
自己這枚棋子,恐怕還肩負著為大唐探路,甚至未來爭奪那銀山的使命。
這讓他感到更加的屈辱和無力,但同時也隱隱看到了一絲借勢的可能。
如果操作得當,那銀山,或許也能成為他扶余慈的籌碼?
接下來的日子,扶余慈像是換了一個人。他強壓下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開始積極奔走。
他利用“歸義郡王”的身份和圣旨賦予的權(quán)力,在長安、洛陽,尤其是沿海的登州、萊州等地,公開招募愿意隨他前往倭國的“志士”。
效果出乎意料地并不算太差。百濟雖亡,但其遺民數(shù)量眾多,其中不乏對故國尚有眷戀,或是在大唐境內(nèi)生活困頓、渴望搏一把富貴的亡命之徒。
再加上太子方面通過“民間”渠道暗中輸送來的一些資源,短短一個多月,扶余慈竟然也拉起了一支近兩千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魚龍混雜,有破落的百濟貴族,有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和水手,有手藝精湛的工匠,更多的是走投無路、渴望在新天地尋找機會的流民。
他們乘坐著由大唐官方“協(xié)助”征調(diào)、購買的幾十艘老舊海船,在貞觀十八年初夏,于萊州港外集結(jié),準備揚帆東渡。
出發(fā)那天,天氣并不算好。鉛灰色的天空低垂,海風帶著咸腥和涼意。
碼頭上,沒有盛大的歡送儀式,只有一些負責監(jiān)督的唐朝低級官吏和好奇圍觀的百姓。
氣氛蕭索而壓抑。
扶余慈站在最大的那艘旗艦船頭,身披郡王禮服,望著眼前浩瀚無垠、波濤起伏的大海,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和對命運的憤懣。
他回頭最后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大唐海岸線,那片承載著他屈辱、野心和短暫富貴的土地。
這一去,或許再無歸期。
“開船!”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下達了命令。
帆纜攪動,巨大的船帆在風中鼓脹起來,帶著這支充滿悲壯和不確定性的隊伍,駛向了迷霧籠罩的東方。
幾乎就在扶余慈船隊離開萊州港,消失在海平面下的同時,千里之外的遼東,戰(zhàn)爭的最終章即將奏響。
泗沘城下,唐新聯(lián)軍旌旗蔽日,營壘連綿數(shù)十里。
經(jīng)過連番苦戰(zhàn)和嚴密包圍,這座百濟最后的堡壘,已經(jīng)如同熟透的果子,搖搖欲墜。
城頭之上,百濟義慈王形容枯槁,眼神絕望,卻依舊在做著困獸之斗。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好好的百濟,為何會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崩塌得如此徹底。
城下,中軍大帳內(nèi),侯君集正與程處默、劉仁愿、薛仁貴等將領進行最后的戰(zhàn)術(shù)推演。薛仁貴一身亮銀甲胄,英氣逼人,眉宇間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生擒淵蓋蘇文的巨大功勛,讓他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