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來,他們循著微乎其微的線索——一片被不經(jīng)意掛下的染血布條、一處似乎被刻意掩蓋的篝火余燼、幾枚比尋常足跡更顯凌亂沉重的腳印——艱難地追蹤。
山林越來越密,道路越來越險,戰(zhàn)馬早已無法騎行,只能牽著步行。
不少士兵的靴子被磨破,腳上滿是血泡,干糧也消耗大半,士氣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
“將軍,再往前,就是老林子深處了,聽說有瘴氣,還有猛獸……弟兄們……”一名校尉面露難色,向薛仁貴低聲稟報。
薛仁貴停下腳步,他白色的戰(zhàn)袍早已被樹枝刮破,沾滿了泥濘和已經(jīng)變得暗褐的血跡,俊朗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依然如同最銳利的鷹隼,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他打斷了校尉的話:“沒有‘可是’!淵蓋蘇文身受重傷,他跑不遠(yuǎn)!他若活著回到高句麗殘部之中,便是心腹大患!太子殿下將此重任托付于我,侯大總管對我寄予厚望,豈能因區(qū)區(qū)艱難便輕放棄?”
他環(huán)視身邊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兒郎,提高聲音,盡管沙啞,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兄弟們!我知道大家辛苦!但想想鬼哭谷死戰(zhàn)的同袍,想想遼東那些被高句麗欺凌的百姓!
淵蓋蘇文,是高句麗的梟雄,也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
今日我們多走一步,多搜一寸,或許就能為大唐除掉這個禍害,換來邊境十年的太平!這份不世之功,當(dāng)與諸君共勉!
待擒得此獠,我薛仁貴,必在陛下和太子面前,為每一位兄弟請功!”
他的話,如同給即將熄滅的火堆添上了干柴。士兵們望著將軍那堅(jiān)定而充滿感染力的眼神,疲憊似乎減輕了幾分,重新打起精神。
是啊,跟著薛將軍,什么時候吃過虧?雖然辛苦,但若能擒殺敵酋,那便是潑天的功勞!
“愿隨將軍,擒殺敵酋!”幾名隊(duì)正率先低吼出聲。
“愿隨將軍!”更多的士兵應(yīng)和起來,低沉的吼聲在密林中回蕩,驚起幾只飛鳥。
就在這時,前方負(fù)責(zé)探路的斥候小隊(duì)疾奔而回,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將軍!有發(fā)現(xiàn)!”
“講!”
“前方五里,有一處極其隱蔽的山坳,我們在坳口發(fā)現(xiàn)了新鮮的馬糞,還有……還有熬煮草藥的味道!”
薛仁貴眼中精光爆射:“確定是草藥?不是尋常山民?”
“確定!那味道很濃,是上好的金瘡藥混雜著幾種活血化瘀的藥材,尋常獵戶或山民,絕用不起這個!而且,我們在坳口外側(cè)的荊棘叢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斥候說著,遞上來一小片破碎的金屬甲葉,邊緣還帶著一絲干涸的血跡。
甲葉的制式和工藝,明顯是高句麗高級將領(lǐng)才能配備的!
“天助我也!”薛仁貴緊緊攥住那枚甲葉,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傳令!所有人,檢查兵器甲胄,噤聲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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