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安民。李世民嚴令各軍,不得騷擾歸順城寨,不得劫掠百姓財物。
對于主動歸附的高句麗貴族、酋長,賜予唐官官職、絹帛,使其安心。
對于普通百姓,則由隨軍文吏登記造冊,承諾保護其田產家宅,
廢除淵蓋蘇文時期的部分苛捐雜稅。
那些在戰(zhàn)亂中失去家園的流民,被組織起來,在唐軍保護下,于城池周邊搭建臨時居所,發(fā)放少量口糧,助其度過嚴冬。
其次是墾田與恢復生產。盡管天寒地凍,無法耕種,但準備工作已然開始。
李世民下令,以遼東城、白巖城、蓋牟城等大城為中心,規(guī)劃來年開春后的屯田事宜。
繳獲的部分高句麗官倉糧種被妥善保管,唐軍中的工匠指導歸順民眾修繕農具。
更重要的是,一道旨意引發(fā)巨大反響:“愿留原地者,登記為大唐編戶,授以無主田土,三年免征賦稅;愿內遷中原者,由官府安置,分給田宅?!?
這道政策,給了絕望中的高句麗平民一條看得見的生路,極大地緩解了潛在的抵抗情緒。
再者是興文教、示華風。隨軍的一些儒生、道士,甚至還有少數僧人被組織起來。
他們在較大的城寨開設臨時學塾,教授簡單的漢文,宣講大唐的律法、德政,講述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
雖然一開始應者寥寥,但隨著唐軍紀律嚴明、安撫政策逐步落實,一些高句麗孩童和好奇的年輕人開始走進這些學塾。
大唐的歷法也開始在這些地區(qū)推行,取代高句麗原有的紀年方式,這象征著統(tǒng)治權的轉移。
除了對平民的懷柔,針對高句麗上層和軍隊的“攻心”策略也在同步進行。
李世民親自接見了高惠真派來的使者,不僅接受了其歸順,更是厚加賞賜,并當即許以虛銜官位,承諾待平壤平定后,必有實封。
這一消息被刻意傳播出去,意在告訴其他仍在搖擺的高句麗將領:歸順大唐,不僅有生路,更有富貴。
針對平壤城內,大量的“檄文”和“安民告示”被寫成帛書,由細作或投降的高句麗人想方設法帶入城中。
這些文書不再一味強調大唐的兵威,而是痛陳淵蓋蘇文弒君、囚王、屠戮宗室、禍國殃民的罪行,將戰(zhàn)爭的責任完全歸咎于他個人。
文書同時申明,大唐皇帝吊民伐罪,只誅首惡淵蓋蘇文,脅從不問,歡迎高句麗軍民棄暗投明。
對于普通士卒,文書承諾,只要放下武器,便可享受與平民同等的安置政策。
這些文字的力量,在平壤這座被恐懼和絕望籠罩的城池里,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雖然一時難以掀起巨浪,卻悄然蕩漾開一圈圈漣漪。
不少中下層軍官和士卒,在嚴酷的軍法和渺茫的希望之間,內心開始掙扎。
就在唐軍致力于“王化”遼東之時,平壤城內的淵蓋蘇文,感受到了另一種壓力。
他依舊能掌控軍隊,依舊能推行嚴苛的法令,但他明顯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壁壘正在形成。
民眾看他的眼神,除了恐懼,更多了麻木和隱隱的敵意。軍中非嫡系部隊的執(zhí)行力在下降,陽奉陰違的情況時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