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禾的承認,沒有了最初的盛氣凌人,反而,更像是一句無可奈何的陳述。
陸景軒歪著小腦袋,稚嫩嗓音里帶著不解:“可是,喜歡是相互的呀。你不喜歡我和媽咪,我們……我們也可以不喜歡你的。”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而且,我今年才四歲多一點點,媽咪就已經(jīng)會讓我自己做很多決定了?!?
“她會問我,軒軒,你想穿這件衣服還是那件衣服?你今天想吃面條還是米飯?”
“但商叔叔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比我大好多好多,為什么你作為他的媽媽,還不能讓他獨立?”
俞清禾很扎心。
是一個孩子看穿了自己偏執(zhí)和控制欲。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她故意板起臉,用自以為兇巴巴的語氣威脅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不僅不讓你見商叔叔,還把你和你媽媽,一起從京城送走!”
她以為這樣能嚇住這個孩子。
然而,陸景軒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
他從沙發(fā)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走到俞清禾的面前。
然后,在俞清禾錯愕的目光中,他伸出那只溫熱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媽咪跟我說,小孩子慢慢長大,會遇到很多很多開心的事情?!?
“可是商奶奶,你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為什么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呢?我覺得你好像還不如我這個小孩子快樂。”
那一瞬間,俞清禾的腦子嗡的一聲。
她有多久沒有思考過這個詞了?
自從嫁入商家,她的生活就被各種規(guī)則和利益填滿。
她要成為最完美的豪門太太,要培養(yǎng)出最優(yōu)秀的繼承人。
可她快樂嗎?
每天在猜忌算計和強撐的體面中度過。
此時,陸景軒清澈的眼睛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俞清禾內(nèi)心深處無盡的荒蕪。
所有的怒意,竟被這稚嫩的話語和柔軟的觸碰,一點一點地撫平。
“你……你這小孩,管得也太寬了!”俞清禾猛地回過神,有些狼狽地別開臉,嘴上還在逞強。
她看著眼前這個過分聰明的孩子,忽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算了。
和一個孩子計較什么呢?
她疲憊地擺了擺手,準備讓人將孩子送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安煙給她打來了電話。
俞清禾皺了皺眉,對陸景軒說:“你先在沙發(fā)上自己玩一會兒,看會電視也行,我接個電話,一會兒就叫人送你回去?!?
陸景軒乖巧地點點頭。
俞清禾拿著手機,轉(zhuǎn)身朝別墅外走去。
郊區(qū)別墅信號不太好,她習慣在外面接聽重要的電話。
但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轉(zhuǎn)身之后,厚重的實木大門,在她身后被人從外面悄無聲息地帶上,發(fā)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落鎖聲。
“喂,什么事?”俞清禾的語氣并不好。
電話那頭,傳來安煙一貫嬌滴滴的聲音:“清禾阿姨,您在哪兒呢?執(zhí)聿剛剛也不知道怎么了,接了個電話就火急火燎地走了,臉色好難看,我有點擔心他……”
“他公司有事吧?!庇崆搴绦牟辉谘傻貞吨?
“是嗎?可我總覺得不對勁,他走得太急了……阿姨,你說,會不會是恩儀又耍了什么花招?我怕執(zhí)聿被她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