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門內哪是什么溫馨圖景,不過是三只被豢養(yǎng)的肥畜,在暖光里一門心思長膘,等著被歲月或更狠的東西收割。
而他這個局外人,只能攥著拳站在黑暗里,任陰狠的目光在玻璃上燒出洞來,把那其樂融融的畫面,看得只剩令人作嘔的荒誕。
但他還是壓著喉間的惡心,指節(jié)叩響了房門。
“誰?。俊?
男人的嗓音像浸了油的悶雷,撞在門板上都發(fā)顫。
于鼬不吭聲,只抬手,又重重敲了三下,節(jié)奏冷得像冰。
屋里的男人瞥向桌中間的胖小子,粗聲粗氣地喊:“汾陽,去開門!”
胖墩汾陽頭也不抬,嘴里塞滿了肉,油乎乎的手一揮,含混地嘟囔:“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女人立刻把兒子往懷里護了護,聲音軟得發(fā)膩:“我的心肝寶貝,別理你爸,好好吃你的!開門這種糙活哪能累著你?讓他去!”
于鼬貼在門外,聽著這對話,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原來他那在外人面前說一不二的“霸道”父親,在他走后,在家里不過是個連開門都要被推搡的角色。
門內終于傳來拖沓的腳步聲,肥胖的身影挪到門邊,門“吱呀”一聲被拉開,男人滿臉不耐煩,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于鼬臉上:“他媽的誰?。看笸砩锨脗€沒完!有沒有公德心——”
門“吱呀”彈開的瞬間,男人的罵聲戛然而止——門外站著個瘦瘦高高的身影,臉上扣著張冷硬的面具,手里那把刀在餐廳暖光下,泛著淬了冰的寒光。
男人瞳孔驟然收縮,本能地往后縮身,粗胖的手猛地往門板上推:“你他媽是誰——”
話音未落,他已經狠狠甩上門,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
可下一秒,身后傳來一聲輕響,像冰碴子落在地上。
他僵硬地回頭,只見那戴面具的人竟不知何時已站在客廳中央,門板上還留著一道新鮮的刀痕——是方才他關門的瞬間,對方用刀卡住了門縫。
面具被緩緩摘下,露出于鼬那張棱角鋒利的臉。
“我親愛的父親大人,”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骨的冷,“才幾天不見,您就認不出親兒子了?”
中年男人渾身一哆嗦,肥碩的身子往后踉蹌了兩步,眼神里滿是驚恐,嘴里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
而餐桌旁的汾陽,只是抬了抬油乎乎的眼皮,嘴里還嚼著排骨,含糊不清地瞥了于鼬一眼,語氣像在看個上門推銷的陌生人:“哦,你是那個……誰來著?來我家干嘛???擋著我看電視了?!?
一句話輕飄飄落地,卻比刀還扎人。
于鼬看著那小胖墩毫無波瀾的臉——這是他血脈相連的弟弟,卻把他當成了無關緊要的外人,連名字都記不清。
他嘴角的笑意更冷了,指尖的刀身輕輕擦過褲腿,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于鼬喉間滾出一聲冷笑,那笑聲里裹著淬了毒的怨懟,像來自深淵的寒風:“我從地獄爬回來,就是為了‘報答’你們——今天,就送你們一家團圓,下去陪我過去的日子怎么樣?”
“滅族”兩個字砸在地上,客廳里的暖光像是瞬間被抽走,空氣冷得發(fā)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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