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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
夜色沉了下來,壁紙屋早已收整妥當(dāng)。破敗樓盤的空地上,篝火噼啪燃起,橙紅火焰舔著空氣,將圍坐的幾人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沒人先開口,心事像繞在指尖的煙,沉默里藏著各自的沉重,連火光映在臉上,都看不清半分情緒。
有人大概想問,明明有更亮堂的壁紙屋,何苦在這兒吹風(fēng)?
答案早寫在跳動(dòng)的火苗里——要的就是這篝火裹著暖意的氛圍。
林夕和哆啦a夢提著沉甸甸的食盒過來,滋滋冒油的燒烤遞到每個(gè)人手里,冰啤酒罐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
“吃??!都別愣著!”林夕撕開一根烤面筋的簽子,熱氣混著香味撲出來,“我知道你們今天都栽了大跟頭,往后的日子八成要變個(gè)樣,但眼下有肉有酒,先享這一刻再說!”
他率先咬下一大口面筋,咀嚼聲在安靜里格外清晰。
哆啦a夢也跟著拿起一串羊肉串,油汁順著簽子尖往下滴。
剩下四人對視一眼,終于還是拿起了手里的烤串。
只是動(dòng)作都透著緊繃,啤酒罐要么被攥在手里沒開封,要么只淺抿了一口,泡沫都沒消盡。
“別光顧著吃,聊起來啊!”林夕放下簽子,聲音里帶著股熱乎勁兒,“我直說了吧,你們四個(gè)以后就是一伙的,趁這會(huì)兒篝火正暖,好好認(rèn)認(rèn)彼此,總不能以后還跟陌生人似的!”
有他這話開了頭,再加上烤肉的香氣、啤酒的涼意裹著篝火的暖,幾人間的沉默終于松了縫,你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連空氣里的緊張感,都慢慢被這愜意的氛圍烘得淡了些。
最先打破聊天僵局的是胡大海。
胡大海講了今天的所作所為和原因,以及自己遭受到的不公。
“貪腐的煤老板和村長,迂腐的村民。我蛋我就是要爭這口氣。所以今天拿著獵槍殺了人?!?
話音剛落,他粗糙的手掌下意識(shí)摸向背后的獵槍,槍身的冷硬硌著掌心,語氣卻硬邦邦地補(bǔ)了句:“也不算sharen,頂多是打了頭畜牲。”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jìn)水里,鄧玉嬌握著啤酒罐的手指猛地收緊——她今天同樣沾了人命,卻把話死死憋在喉嚨里,半個(gè)字沒露。
周克華只抬了抬眼,嘴角勾起抹不屑的弧度,仿佛“sharen”二字在他眼里不過是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唯有王小呂,眼睛倏地睜大,滿是驚訝地看向胡大海:“哇,胡大哥你也太勇敢了!不像我……”他聲音低了下去,指尖無意識(shí)蹭著烤串簽子,“被逼到走投無路,連該找誰發(fā)泄都不知道,最后只能傻愣愣地去跳樓?!?
“跳樓?”周克華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鼻腔里再次發(fā)出一聲冷哼,那聲氣里的輕蔑,連篝火的暖意都壓不住。
林夕一直沒插話,只靜靜看著四人的反應(yīng),這時(shí)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刻意引導(dǎo)的溫和:“那你們有沒有想過,當(dāng)初為何不試著告官?”
他要的,是讓這四人在彼此的經(jīng)歷里找到共鳴,擰成一股統(tǒng)一的心思——更要讓他們看清,真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的,從來不是某個(gè)人,而是那臺(tái)龐大又冰冷的社會(huì)機(j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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