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氣。吵鬧的警笛。蒙在周平心頭。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心里某個地方軟了一下。
她真的很可愛,那種未經世事打磨的純真,像雨后沾著露珠的梔子花,脆弱得讓人想捧在手心。
而他,卻可能要親手把這花摘下,扔進泥濘里。
他真的動情了。
周平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像他們這種在灰色地帶掙扎的人,誰的身邊不沾點血,誰的背后沒有條退路?
他只要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能躲開這旋渦,重新開始他的生活。
林欣欣,不過是他生命中一個短暫的插曲,一個代價。
但他現(xiàn)在做不到了。
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看著他此刻下意識想要拉住她手腕卻又縮回的手,周平心里像堵了一團棉花,又悶又脹。
他猶豫了一下,那片刻的掙扎幾乎要撕裂他臉上的平靜。
最終還是他先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是在賭,又像是在賭氣,他拍著胸脯,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或者……我可以為了保你。去和官方的人打交道,接受招安。咱們坦白,那些道具,反正那件事不是咱們做的,咱們只是被殃及了池魚而已?!?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欣欣抬起了頭,她看著周平,那眼神里沒有驚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被掏空了的茫然。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然后,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憊和掙扎,看到了他強作鎮(zhèn)定的偽裝下,那份她從未見過的、屬于男人的擔當。
那一刻,有什么東西猛地撞進了她的心里,帶著滾燙的溫度,瞬間融化了她所有的心防。
淚花,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從她亮晶晶的眼里涌了出來。
那不是洶涌的淚,而是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無聲地砸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洇濕了她單薄的衣領。
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濕潤,帶著一種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仿佛一只受了驚嚇、隨時會破碎的小鹿。
“周平……”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卻清晰地傳進了周平的耳朵里。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心疼,有不舍,還有一種……為他好的決絕。
“我愛你!”這三個字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哽咽,卻異常清晰,“我說過,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是一個自由的人,像風一樣……我不該用我的麻煩來束縛你的。你走吧……我不拖累你了?!彼拖骂^,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在昏暗的光線下,像一排顫抖的蝶翼?!澳阕吡耍拍芑??!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帶著一種自傷的意味,“留在這里,我們兩個都會完蛋?!?
她的身體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和……一種近乎成全的愛。
她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留戀,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溫柔,仿佛在說:我放你走,是因為我愛你。
“不!”
周平濕了眼眶。
原本堅毅果敢,高冷的人設徹底被打破,周平可憐的攥著林欣欣的手。
“我答應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答應過你,幫你治腿。我答應過你去看山河湖海。”
…………………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t;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孤雁悲鳴難遷喬,獨生不如共赴巫。
佳期難掩離別苦,來世蝶蝶雙飛舞。
……………
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
而最終達成一致,今晚強行突圍。
之前周平便繳獲了第二只竹蜻蜓,現(xiàn)在足夠兩人飛。
兩人收拾了一番,打算今天晚上趁著天黑高飛離開這座城市。
然而,時間根本不等人,大約是下午。
公寓的門就被人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