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破碎的痛楚。能量枯竭帶來的冰冷麻木。
林戰(zhàn)的意識在無盡的深淵邊緣載沉載浮。每一次試圖凝聚,都如同在粘稠的瀝青中掙扎,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雙臂血肉模糊,仿佛被無形的巨獸啃噬過,新生的力量在源井那恐怖的吸力下幾乎被抽干,經(jīng)脈如同燒焦的枯枝,丹田內(nèi)那枚奇異的“丹”黯淡無光,表面的暗金暗紅紋路幾乎消失,只剩下一絲微弱的火星,仿佛隨時會熄滅。
源井的反噬,遠超想象。那不僅僅是能量的掠奪,更帶著一種冰冷浩瀚的意志沖擊,險些將他的自我徹底同化、湮滅。若非古卷最后關(guān)頭自動護主…
古卷!
一絲微弱的關(guān)切意念,如同風(fēng)中殘燭,艱難地傳遞過來。林戰(zhàn)能感覺到,懷中那本殘破的古卷氣息也變得極其微弱,書頁上那道焦黑的裂痕仿佛灼燒著他的靈魂。它為了救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呃…”一聲壓抑的痛哼從旁邊傳來,是蘇墨離。她半跪在地,驚鴻劍插在身邊支撐著身體,臉色比雪還要白,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強行催發(fā)最后的本源劍氣,她的傷勢已經(jīng)惡化到了極點,丹勁氣旋徹底沉寂,經(jīng)脈多處斷裂,能堅持著沒有昏迷,全靠一股驚人的意志力。
林晚的情況稍好,但也臉色慘白,雙手死死捂著耳朵,仿佛在抵抗著某種無形的噪音侵襲。她離源井最近,那恐怖的意志沖擊和能量咆哮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負擔(dān)。
“這里…不能久留…”林戰(zhàn)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他艱難地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
他們正身處一條狹窄、布滿各種粗細管道和能量線路的維護通道內(nèi),空氣渾濁,彌漫著機油和金屬加熱的味道。這里是之前慌不擇路逃入的岔道,暫時隔絕了外部那令人窒息的蝕能威壓和蜂巢區(qū)域的警報聲,但絕非安全之所。遠處,隱約能聽到密集的腳步聲、引擎轟鳴聲和冰冷的電子指令聲正在迅速逼近!博士的追兵來了!
必須立刻離開!
林戰(zhàn)試圖撐起身體,卻猛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再次栽倒。身體的虛弱程度遠超預(yù)估,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全身無數(shù)撕裂的傷口,黑色的血液不斷從嘴角和手臂的傷口滲出。
“你…”蘇墨離看到他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焦急,想要起身攙扶,自己卻也是一個踉蹌。
“別動!”林戰(zhàn)低喝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如同刀子般刮過灼痛的肺部。他閉上眼睛,將全部意志沉入體內(nèi),如同淘金者般,艱難地在那一片狼藉的廢墟中,搜尋著任何一絲可能殘存的力量。
戰(zhàn)神意志的核心,那枚不屈的火種,雖然黯淡,卻依舊頑固地燃燒著。它微弱地照耀著干涸的經(jīng)脈,引導(dǎo)著那僅存的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新生力量——那是之前煉化蝕能、后來又險些被源井抽走,卻奇跡般殘留下來的一點點本源——緩緩流轉(zhuǎn)。
這個過程緩慢而痛苦,如同用銹鈍的鋸子切割神經(jīng)。但漸漸地,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暖流,開始從丹田最深處重新滋生,如同巖石下頑強鉆出的嫩芽。這股新生的力量,似乎因為經(jīng)歷了源井吸力的“淬煉”(或者說掠奪),反而變得更加凝練,帶著一種在毀滅邊緣掙扎求存后的奇異韌性。
他引導(dǎo)著這絲微弱的力量,優(yōu)先修復(fù)雙腿的創(chuàng)傷。焦黑破碎的皮膚下,肉芽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艱難蠕動。
十幾秒后,他猛地睜開眼,雖然臉色依舊慘白如紙,但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絲銳利。
“走!”他低吼一聲,強行站起,一把拉起幾乎虛脫的蘇墨離,將她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林晚也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迅速跟上。
三人踉蹌著沿著狹窄的維護通道向深處逃去。通道錯綜復(fù)雜,如同迷宮,到處是岔路和廢棄的管線,空氣中彌漫著越來越濃的金屬銹蝕和塵埃味,顯然已經(jīng)遠離了核心區(qū)域。
“左邊…那邊的能量波動最弱…好像通向…更老的廢棄區(qū)…”林晚閉著眼,憑借著她那特殊的感知,艱難地指引著方向。她的聲音帶著不確定,這里的能量環(huán)境極其混亂,干擾很強。
林戰(zhàn)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zhuǎn)向左邊那條更加陰暗、布滿蛛網(wǎng)的通道?,F(xiàn)在,任何遠離追兵和核心區(qū)域的選擇都是正確的。
身后的追捕聲似乎被復(fù)雜的管道系統(tǒng)暫時隔絕了,但三人心頭的壓力絲毫沒有減輕。博士絕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林戰(zhàn),他已經(jīng)被標記為了“完美的實驗體”。
在黑暗中艱難前行了不知多久,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最后甚至需要手腳并用才能攀爬。周圍的管壁從冰冷的合金逐漸變成了粗糙的、未經(jīng)打磨的巖石,空氣中開始出現(xiàn)一股潮濕、帶著陳腐氣息的風(fēng)。
“我們好像…離開鋼鐵獠牙的主要建筑結(jié)構(gòu)了…”蘇墨離虛弱地說道,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這里像是一條被遺忘的天然巖縫,后來被粗糙地開鑿和利用,嵌入了部分管道和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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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通道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個被銹蝕的鐵柵欄封住的洞口,柵欄早已破損,只剩下幾根扭曲的鋼筋。冰冷的、帶著濃重腥味的風(fēng)正從洞外呼呼地灌進來。
林戰(zhàn)小心地探出頭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間!仿佛整座山腹都被掏空了!看不到頂,只有無盡的黑暗。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隱約能聽到轟隆隆的水聲,仿佛有地下暗河在奔騰。而他們所在的洞口,僅僅是這-->>巨大空腔巖壁上無數(shù)個類似出口中的一個。
空腔的對面,遙遠的另一端,隱約可以看到鋼鐵獠牙總部基地那宏偉而冰冷的金屬建筑結(jié)構(gòu),如同巨獸的巢穴般依附在巖壁上,燈火通明,無數(shù)管道和通道如同血管般連接其中。更下方,深淵的底部,似乎有暗紅色的光芒在隱約閃爍,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波動——那里,恐怕才是真正連接著“蝕能之源”本體的地方!
他們竟然陰差陽錯地逃到了基地外圍的天然巖層區(qū)域!
暫時安全了,但也陷入了新的困境。前無去路,后可能有追兵,下方是未知的深淵。
“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盡快恢復(fù)…”林戰(zhàn)喘息著,目光掃視著周圍的巖壁。很快,他發(fā)現(xiàn)在他們下方約五六米處,有一個向內(nèi)凹陷的、被幾塊巨石遮擋住的天然小平臺,位置相當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