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峪,風如鬼哭。
蘇墨離霜衣染血,劍指陳梟:“你身上的蝕能傷痕,作何解釋?!”
林戰(zhàn)立于高崖,戰(zhàn)神之瞳洞穿謊——遍地同門尸骸,竟藏著自相殘殺的刀痕!
當染血的鋼鐵獠牙銘牌舉起,陳梟臉上的悲慟寸寸龜裂!
“動手!”他獰笑頓棍,陰影中爬出半人半機械的扭曲同門…
黑石峪。
這名字取得半點不差。入眼處,沒有半分綠意,只有無數嶙峋怪異的巨大黑色石柱拔地而起,如同遠古巨獸參差不齊的獠牙,刺向鉛灰色的低垂天幕??耧L在石林間瘋狂穿梭、碰撞、撕扯,發(fā)出凄厲嗚咽般的怪響,像是無數怨魂在耳畔尖嘯,刮得人裸露的皮膚生疼。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金屬被高溫灼燒后的焦糊惡臭,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如同毒蛇般鉆進骨髓里的陰冷氣息,構成了這片死亡之地的背景氣味。
當蘇墨離帶著精武門馳援的化勁以上弟子和長老,如同數道撕裂夜幕的利箭射入這片黑色石林時,戰(zhàn)斗的尾聲余燼尚未冷卻。
慘烈!
觸目所及,皆是狼藉與死亡!碎裂的黑色巖石上,潑灑著大片大片暗紅近黑、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漿,在昏沉的光線下反射著粘稠的光澤。斷裂的刀劍、崩碎的長棍碎片散落各處,間或能看到閃爍著微弱電火花、冒著青煙的機械義肢殘骸。十幾名穿著精武門青色勁裝的弟子,以各種扭曲的姿態(tài)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肢體殘缺,有的胸口塌陷,生死不知。僅存的七八名弟子,個個帶傷,衣衫襤褸,背靠著一根最為粗壯的擎天黑石柱,結成搖搖欲墜的防御圓陣。他們臉上混雜著悲憤、絕望和激戰(zhàn)后的麻木,手中的兵器兀自顫抖,死死盯著石林深處涌動的黑暗。
陳梟,就站在這殘陣的最前方。
他身上的精武門制式青色勁裝破損多處,露出內里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貼身護甲。臉上沾著血污和硝煙,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與“悲慟”。手中那根標志性的精鋼長棍杵在地上,棍身血跡斑斑,他微微喘息著,氣息顯得有些“紊亂”。
“墨離師姐!你們……終于來了!”看到蘇墨離等人如同神兵天降,陳梟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陰霾,隨即被洶涌的“驚喜”和“沉痛”取代。他指著地上幾具穿著鋼鐵獠牙制式灰色外骨骼、死狀各異的尸體,以及更遠處幾具被燒得焦黑扭曲、幾乎不成人形的改造人殘骸,聲音嘶啞,“是鋼鐵獠牙的雜碎!他們在這里設下了埋伏!兄弟們……兄弟們死傷慘重?。∵@幫chusheng!”
他的話語充滿了“憤怒”與“自責”,配合著現場慘烈的景象,極具感染力。幾名馳援而來的年輕弟子眼圈瞬間紅了,看著同門尸體,悲憤填膺。
蘇墨離的身影如同霜雪凝成的標槍,穩(wěn)穩(wěn)落在戰(zhàn)場中央。丹勁強者的敏銳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瞬間張開,籠罩全場。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戰(zhàn)場每一個角落,速度快得驚人。
不對!
鋼鐵獠牙留下的尸體數量,遠少于精武門弟子的傷亡比例!這不像是遭遇伏擊,更像是……單方面的屠殺!
那些被燒得焦黑的改造人殘骸,損毀方式極其詭異!并非被強大的古武勁力直接震碎或斬斷,更像是……內部的能量核心被瞬間過載引爆?而且引爆點異常集中,像是被精準的勁力強行打入核心引發(fā)!這絕非混戰(zhàn)中能達到的效果!
空氣中那股陰冷的、令人靈魂都感到不適的氣息……雖然極其微弱,但蘇墨離絕不會認錯!這是第二卷中,林戰(zhàn)在廢棄工廠擊殺那名代號“灰鼠”的改造人后,殘留的詭異能量氣息!林戰(zhàn)稱之為——“蝕能”!
她心頭警鈴大作!腳步不停,徑直走向一名倒在血泊邊緣、重傷昏迷的弟子。不顧地上的污血,蘇墨離蹲下身,伸出兩根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搭上對方冰冷的手腕。
嗡!
一絲微弱卻極其頑固、如同附骨之蛆的陰寒氣息,瞬間順著她的指尖反饋回來!這氣息冰冷、污穢、充滿了侵蝕性,正如同活物般鉆入昏迷弟子的經脈深處,瘋狂吞噬著他殘存的氣血生機!正是那“蝕能”!
蘇墨離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兩柄出鞘的冰劍,瞬間刺向站在石柱前的陳梟!聲音冷冽如寒泉,壓過嗚咽的風聲:“陳梟師弟!你確定……來襲者只有鋼鐵獠牙?”
陳梟心頭一跳,臉上悲慟不變:“師姐何意?除了這幫雜碎,還能有誰?”
蘇墨離緩緩站起身,纖塵不染的霜白衣襟在血腥的風中微微飄動。她抬起手,指向陳梟暴露在破損勁裝外、左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傷口皮肉翻卷,邊緣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令人作嘔的青黑色,絕非尋常利器或能量武器造成的灼傷或切割傷!
“那你身上這道傷……”蘇墨離的聲音如同冰珠碰撞,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又作何解釋?這傷口邊緣的侵蝕痕跡,這殘留的陰冷氣息……可不像普通改造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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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梟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逝,隨即被“憤恨”取代,他立刻運轉氣血,手臂肌肉賁張,試圖將那抹青黑色壓制下去:“師姐懷疑我?!是那個領頭的b級改造人!他的爪子淬了劇毒!帶著一種古怪的能量,極其難纏!我拼盡全力才將其逼退,這毒勁卻如附骨之疽,極難驅除!”
他氣血運轉間,傷口處的青黑色似乎被強橫的氣血壓制,淡去了一絲。然而,蘇墨離丹勁修為何等敏銳?她清晰地捕捉到,在陳梟氣血奔涌的剎那,其體內氣血流轉的路徑上,出現了一絲極其隱晦、微不可察的滯澀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冷的、帶著倒刺的荊棘,纏繞在他的經脈之上,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氣血之力!這感覺……與那昏迷弟子體內的蝕能侵蝕,如出一轍!只是陳梟體內的這股力量,似乎……被馴服了?或者說,在緩慢地與他融合?
“古怪能量?”蘇墨離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命令,丹勁氣勢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降臨,瞬間凍結了方圓十丈內的空氣,連嗚咽的風聲都為之窒息!“所有傷者,立刻原地運功!全力逼出體內異種氣勁!不得有絲毫懈??!張師弟!李師弟!仔細檢查所有敵人尸體和戰(zhàn)場痕跡!任何異常,無論多細微,立刻報我!”
她的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軍令!支持她的長老和弟子立刻行動。傷者盤膝坐下,咬牙運轉功法,試圖驅逐那陰冷的蝕能。張、李兩位經驗老道的化勁弟子,則如同最精密的探針,迅速撲向那些鋼鐵獠牙的尸體和改造人殘骸。
陳梟的臉色,在蘇墨離那洞徹一切的目光和冰冷的命令下,終于控制不住地陰沉下來,眼底深處翻涌著難以喻的暴戾和焦躁。
……
高崖之上,一塊形如鷹喙的黑色巨巖頂端。
林戰(zhàn)如同磐石般矗立,玄色的舊布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下方戰(zhàn)場的慘烈、陳梟的“悲慟”表演、蘇墨離的質問與命令……盡收眼底。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沉寂了三年的眼眸,此刻卻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又如同高踞云端的神只,不帶絲毫感情地俯視著這片修羅場。
目光所及之處,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腦海,被蘇醒的戰(zhàn)神意志瞬間解析、推演、重構:
精武門弟子的傷口分布……正面居多,傷口角度、受力方式……符合遭遇戰(zhàn)正面搏殺特征。但……那幾具倒在石柱陰影后、被刻意拖到角落的尸體!傷口在背后!角度刁鉆至極!甚至有一處致命傷,是從后心刺入,角度由下而上,這分明是……精通本門“追風步”繞后突襲、配合“斷魂刺”短打手法才能造成的傷口!兇手,是精武門自己人!
鋼鐵獠牙那些“被內部引爆”的焦黑殘骸附近……地面有極其細微的、被強大剛猛勁力刻意震散、掩蓋的腳印痕跡!那步伐間距、發(fā)力習慣、腳尖內扣的角度……是精武門核心弟子必修的“追風步”的變種!而且,這勁力屬性……帶著一股熟悉的、霸道剛猛的味道……陳梟的“裂石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