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真價實，對不對？這個應(yīng)該比我好判斷多了吧。”

張?zhí)煨脑趯m越的院落外放飛了996，讓它自己去查探。是的，宮越在每個世界中都有不同的身份，年紀不盡相同，整個人的氣質(zhì)和外形都會有些微的變化，然而他認為996一定能夠“認出”他的，系統(tǒng)在辨認“男主”很有自己的一套嘛。

他不知道是哪套程序在起作用，總之能起作用就好。996看了兩眼男主，又回過來偷偷趁著張?zhí)煨牟蛔⒁鈷咚？磧裳勰兄?，掃他一下，看兩眼男主，掃他一下?

“機敏”、“謹慎”。

“孫家莊祭禮孫祝之子，通靈，后為男主手下?！?

還是短短的灰色的介紹，npc專屬的那種，一行字，不交代生，也不交代死，只交代對于男主的作用。

是他嗎？

996甚至產(chǎn)生了更為奇特的想法，會不會只是一個復制品呢？只是一串錯亂的數(shù)據(jù)沖進了npc的腦子里，讓他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它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有道理，在跟著張?zhí)煨幕厮业穆飞?，謹慎地提了出來?

“意思就是說，你現(xiàn)在覺得你證明了我是我還不夠，還要我自己證明我是我？”張?zhí)煨姆磫査?，“擁有我成為一個npc之前所有記憶的我，和不是npc的我，究竟有什么不同？你在這個世界我和你相遇，說不定在別的小世界就是另一個你所認為的復制品的我和一個復制品的你相遇了，分那么清做什么？”

沒想到啊，一個人工智能這會還挺會鉆牛角尖的。

倒也能理解，張?zhí)煨墓烙嬎遣幌朊鎸ψ约罕换厥珍N毀的事實，逃避也是人之常情。996跟在他的腦袋后邊，就像過去的很多個世界中度過的很多天那樣。

真的它假的它復制的它，有記憶，有行動力就好了，糾結(jié)那么多，難道要去死？活下來才是最困難的，張?zhí)煨牟粌H很唯物主義，還很實用主義。

回到他家的這段路在安靜中顯得有些漫長，直到996忽然間又問他：“為什么要備份我？”

“有位偉人說過一句話，要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睆?zhí)煨穆柭柤?，“我一直在被各方牽著鼻子走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平臺和你引導我去做任務(wù)，但給的指令指向性都太模糊了。玉維真倒是三番兩次地救我，但他也在實打?qū)嵉胤恋K我走劇情。至于男主嘛……呵呵?！?

996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它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個復制品，還在思考眼前的張?zhí)煨暮退救说膮^(qū)別，但顯而易見的是，眼前這位居然還在對宮修明曾經(jīng)殺死他的事情耿耿于懷。

這讓它感到有點“親切”。

“總而之，我需要一個幫手……起碼我們從前磨合得還可以，對嗎？”

權(quán)衡過利弊的理由。

他們停在了院落之外。

張?zhí)煨耐蝗换剡^頭：“對了，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你的數(shù)據(jù)庫里有這個世界的劇情主線嗎？沒有啊？上鎖了連有沒有都不知道？只有碰到具體人物的時候，能夠查看對方的生平簡介和人物標簽？哦哦，原來如此，那你是不是也看過我的了？好了不要應(yīng)激，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除了我之外，本來應(yīng)該沒有人能夠看到你，但是有鬼存在……靈異的維度和物理學的維度會相交嗎？倘若你碰到故人，不要直接叫他的表字??！”

他至今沒有去覲見自己新主公的理由就是完全沒想好怎么解釋，他知道玉聞的表字——他怎么知道宮越完全不知道呢？

還是先裝傻充愣為好。

也跟996說好了，平時就拿姓名稱呼，省的他在什么場合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直接把表字禿嚕出來。

換上正式服裝的祭禮看上去不再是個普通農(nóng)婦的樣子。

事實上，任哪個常年勞作的人看到孫祝，也不會把她判斷為一個農(nóng)婦的。

孫家莊的人日子還是太安逸，他們沒有辛苦的勞作，下田不過做做樣子，主要的營生還是祀鬼。這當然有違公序良俗，更有違當朝律法，根據(jù)太祖當年定下的律令，這一村子人但凡是比車輪子高的，都要拖上刑場殺得人頭滾滾，不過到村子里的又不是太祖了……有望能治他們一下的縣令呢也都被吃干凈了，而二皇子自己啊，現(xiàn)在是個鐵板上釘釘，被抓回去了，更要滾釘板的反賊。

實在是到哪里都找不出這么天造地設(shè)的主從。

玉聞就在院里樹上坐著，托著腮看他們說話……到底還是個閉塞的村子，女人們再怎么聰明，終歸行事和說話間都有紕漏。這對她們來說也是好事，一個心思深沉、刻薄寡恩的君主，倘若他青年時受過很大的助力，那他日后必然會忌憚這股助力。而他受恩惠時如若還境遇落魄，那日后必然此恩如仇了。

有紕漏好，有紕漏就是“示弱”，日后才有活路可走。

他是很清楚宮越的秉性的。這里不是文明社會，也遠未走到太平盛世，當他的社會地位更多的需要他自己去爭，去搶，去掠奪的時候，他性格中不受控的那一面就會占上風。而眼下，他甚至從來沒有覺得這個村子中的女人拿過路行人去祀鬼有什么不對。是的，當然這一切也可以看做這個世界的社會背景所致，玉聞想，他們都還沒怎么開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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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帶著一種憐憫的感情，畢竟身為外客，無從指責sharen者的行徑。sharen者從前也是被殺的，被祀的鬼生前又受過多少慘禍折磨？

可難道就真的放任這一切盛行下去嗎？

和別的……是不一樣的。

當他以一個鬼神的身份存在于這個世界中時，他能看到的能干涉的全都是線性的，這條河沒有了源頭與去路，玉聞身在水中，隨波逐流。

結(jié)局會是怎樣的？

宮越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雙方各自回避開去。宮越當然還在慪氣，在玉聞這里他就不是二十歲的問題了……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