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平靜的生活好像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
z先生這樣想。
處理邀請,面診,訂制方案,手術,下班收拾,復盤和精進新技術,閱讀相關期刊,偶爾義診,理財。
一個正常的上班的人生。
就是行業(yè)跨度有點大……當初高考結束死都不肯學習,明明過了top3的醫(yī)藥合辦八年制,無論高中老師怎么勸,他死活不肯去。
當醫(yī)生的回報來得太慢也太晚了,他沒那個情懷和時間。人這輩子很短的,能全情投入掙錢的時間也就那些年,如果干哪一行都是當耗材,不如去來錢快的行業(yè)。
而且變化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發(fā)生,變化太快了,時間會把人拋在后面。猶記得入學時土木和計算機的分數(shù)一樣高,四年之后出來就業(yè)形勢就初見端倪,再過兩年某個行業(yè)大廈將傾……寫代碼也沒那么掙了,淘汰率指數(shù)函數(shù)般上漲,金領也走下來神壇。35歲之前能掙夠一輩子的錢嗎?身體健康跑得過通貨膨脹嗎?非升即走在每個行業(yè)都冒頭了,倒霉的一代人……幾代人呢?
不過現(xiàn)在是《我在異世界裝義體》。
這或許應該投稿男頻文,z突然發(fā)現(xiàn)創(chuàng)意類工作可能才是最后枯竭的產業(yè),在被人工智能取代一切之前,誰能創(chuàng)作出這么傳奇的……瘋癲的……經(jīng)歷?
從程序員到醫(yī)生,他覺得他修的東西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本質上還是一串串數(shù)據(jù),只是需要他自己手操的內容變多了……他變累了也變強了!現(xiàn)在練出了一身的腱子肉!每天抱著一堆耗材在這里屈髖!硬拉!掄起錘子敲打!媽媽我為什么在做骨科醫(yī)生?。∮窬S真他還不讓我用智能助手。
他只能使用一些簡易的沒怎么迭代過的輔助設備,因為凡有智能、接入網(wǎng)絡,就有一定的可能性會被追蹤到。
“局域網(wǎng)也不行?”
“局域網(wǎng)也不可以?!?
玉維真對此含糊其辭,沒告訴他為什么。他自己猜的是這個世界可能有什么專門應對私用組網(wǎng)的技術,又或者不夜城外被列為了屏蔽區(qū)。
“或許之后可以用吧。”
“多久之后?”
“如果我清楚的話就不會說‘或許’兩個字?!?
他簡直可以確定玉維真有反駁型人格,還是說他就喜歡這種說話調調?但是自己又很吃這一套,那沒辦法了,屬于命運的試煉。
他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個輔助型的智能可以用,但他不清楚玉維真知不知道。當初那個書房中的人工智能是他自己手搓出來的,還是通過別的什么途徑?玉維真說出這樣模棱兩可的話,是因為他知道什么嗎?
他知道我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他知道而且知道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所以他裝作不知道?
看論文的時候z坐那兒思考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思緒已經(jīng)奔向了他自己無法理解的方向,他試圖在腦海中復盤一遍,然后成功把自己繞暈了。
z捂住眼睛嘆了口氣,仰躺下去,工學椅絲滑地接住了這股泄憤般的力道,微微彈了一彈。
現(xiàn)在最大的阻礙是時間線。
他身處在他來這個世界之前——通過玉維真的某種能力。但他不確定他具體在哪個時間節(jié)點進入世界開啟任務,而他必將被投放到他現(xiàn)在的這個軀殼中。那時候順時間線的他會出現(xiàn)在哪里?還是被投放的那個瞬間就消弭掉?
這個問題他給忘問了!
玉維真跟他說回檔可以救他的命,也沒說這個檔會不會被覆蓋,祖父悖論如同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頭頂,不知道在某一秒就會掉下來,給他扎個透心涼心飛揚。
他不知道還該不該拿這些東西去打擾他,畢竟一切都是有風險的,玉維真救下他有風險,他以這個身份在這個世界繼續(xù)活動有風險。平臺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警醒他,有一雙……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穹頂之上假寐。
但是生意不能不做,信息不能不收集。
他必須要給后來的自己——之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留下足夠的資料。
在一場大型連環(huán)沉浸式角色扮演解謎任務中,信息量意味著一切。他很好奇,如果自己留下足夠多的暗示會怎樣?給出誤導又會怎樣?玉維真說小世界從來都不是定式,那么不同的走向會同時存在嗎?世界線從哪一刻開始裂變?又以怎樣的形式收束?它們是并行的,又或者一個肢節(jié)套著一個肢節(jié)?
人不想干正事的時候,真的可以干很多其他事。
他看眼前這本103頁的期刊看了一個小時零三分鐘了,終于翻到了第三頁。
z覺得自己應該起身去走一走,雖然身邊沒有一個996在提醒自己不要久坐,但作為成年人,要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比如,不要長時間盯著電子屏幕——即使是對著電子屏幕雙眼放空。
然而,不看電子屏的時候,他又會開始糾結-->>到底要不要聯(lián)系玉維真。
或許他實在無聊可以給自己貼一個可剝離紋身,表面看是“996重度依賴”,把996撕掉之后發(fā)現(xiàn)是玉維真重度依賴……z為自己的暢想感到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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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上次借我的通訊已經(jīng)是一周之前的事了,他就不擔心我把自己作死了嗎?可是每次都是我自己主動聯(lián)系他,會不會不太好?如果他在忙什么正事呢?我要麻煩他的事會不會不太正式?我就這樣不分場合的聯(lián)系他會不會顯得我不太懂事?
“你的身體數(shù)據(jù)又在告警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吧!”他絕望地對腦海中的那個影像嚎叫起來,“有骰子嗎?我覺得我現(xiàn)在需要做一個sancheck,要么我的理智已經(jīng)被清零了,要么我現(xiàn)在就是有重度焦慮需要勞拉西泮……來點什么生死攸關的大事,直接把我放倒好了,我寧可拎著錘子去敲某個人的膝蓋骨,而不是在這里哭哭啼啼、哀哀怨怨,就好像……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