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的寒潭中,被一只溫暖的手緩緩托起。
林舟的眼皮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
刺目的燈光沒有出現(xiàn),映入眼簾的是古樸的雕花木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安神靜心的檀香。
他動了動手指,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股撕裂經(jīng)脈、灼燒五臟的劇痛,竟然被一股溫潤平和的能量包裹、壓制住了,雖然依舊存在,卻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我這是在哪?”
“你醒了?!?
一個平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舟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正端著一個托盤站在床邊。
男人氣質(zhì)沉靜,眼神古井無波,仿佛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這間靜室里的一件陳設(shè)。
“喝了它?!蹦腥藢⑼斜P上的青瓷茶杯遞過來。
一股奇異的茶香鉆入鼻腔,林舟只聞了一下,就感覺干涸的經(jīng)脈中仿佛有了一絲暖意。
他知道這絕不是凡品。
掙扎著坐起身,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茶水入喉,化作一道精純的靈氣,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滋養(yǎng)著他破敗不堪的身體。
“這里是‘不語茶館’?!敝心昴腥说人韧辏挪痪o不慢地開口,“也是江城‘圈里人’默認的坊市與庇護所。受龍虎山、茅山、武當?shù)葦?shù)個宗門聯(lián)合保護,在此地,禁止一切形式的私斗與尋仇?!?
圈里人……庇護所……
林舟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想起了秦雅在電話里的話。
中年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應(yīng)該感謝秦雅小姐,是她動用了龍虎山弟子每年僅有一次的‘庇護令’,茶館的傳送陣才能在你抵達的瞬間,將你直接挪移進來,并暫時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追蹤氣息?!?
庇護令?
每年僅有一次?
林舟的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是傻子,能讓龍虎山這種名門大派的弟子都如此珍視的東西,其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那幾乎等同于多了一條命!
可秦雅竟然為了救自己,就這么用掉了?
他們之間,不過是幾面之緣,一次意外的援手。
這份人情,實在太重了,重到讓他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口翻涌,震驚,感激,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就在這時,靜室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秦雅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快步走了進來。
她的長發(fā)高高束起,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只是那張絕美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凝重與焦急。
在她身后,還跟著一位身穿藏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
老者手持拂塵,雙目開闔間精光流轉(zhuǎn),顯然是一位修為高深之輩。
“你感覺怎么樣?”秦雅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前,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林舟的臉。
“暫時還死不了?!绷种鄢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秦雅沒有理會他的玩笑,直接伸出兩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縷精純的真氣探入林舟體內(nèi),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愈發(fā)難看。
“該死的‘追魂引’!”秦雅收回手,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咒力已經(jīng)侵入你的五臟六腑,若不是茶館的陣法隔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她頓了頓,聲音更沉了幾分:“但陣法只能隔絕外部的鎖定,卻無法驅(qū)散已經(jīng)侵入你體內(nèi)的咒力。它就像跗骨之蛆,依舊在不斷侵蝕你的生機?!?
林舟的心隨著她的話一點點沉入谷底。
“秦小姐說得一點也不錯?!币慌缘睦险呱锨耙徊剑瑢χ种畚⑽⒒?,“貧道是這茶館的坐鎮(zhèn)供奉,道號清玄。方才已經(jīng)探查過小友的脈象,此咒術(shù)陰毒霸道,與施術(shù)者的神魂相連,除非施術(shù)者親手解開,或是有天師級別的真人出手,以大法力強行抹除。否則,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