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雪的問題像一把精準的手術(shù)刀,切開了房間里微妙的氣氛。
蘇曉月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了。
那輛黑色的奧迪a6,她記得。
那天在林舟宿舍樓下,那個氣質(zhì)冰冷、讓她莫名感到壓力的女同學(xué),就是開著這輛車。
林舟的反應(yīng)卻很平靜,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zé)岬囊后w滑入喉嚨,也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他迎著韓清雪探究的目光,坦然道:“一個朋友的?!?
這個回答,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韓清雪何等玲瓏剔透,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她沒有追問,只是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身旁有些局促不安的蘇曉月,那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幾分調(diào)侃,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仿佛在說:曉月美女,你這個小對手,段位不低啊。
蘇曉月被她這一眼看得臉頰微微發(fā)燙,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有點不是滋味。
“行吧,朋友的車?!表n清雪見好就收,將話題拉了回來,她往沙發(fā)背上一靠,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說正事。我剛才讓人查了一下,有點意思?!?
她頓了頓,看著兩人:“報警電話,是從會展中心街角的一個公用電話亭打出去的,匿名?!?
“最關(guān)鍵的是時間點。電話打進指揮中心的時間,是在那條金魚死后,人群還沒徹底炸鍋之前。也就是說,有人在看到魚死的那一刻,就預(yù)判到事情會鬧大,并且第一時間選擇了報警,想把一盆臟水全都扣在你頭上?!?
林舟和蘇曉月對視一眼,瞬間就想到了同一個人。
或者說,兩個人。
趙天宇和那個叫劉峰的狗腿子!
也只有他們,才會在那個時候有動機、有時間做出這種事。
他們顯然是在賭,賭警察來了之后,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會優(yōu)先控制林舟這個“始作俑者”。
只要林舟被帶走,那他們就有機會顛倒黑白,把“投毒”的帽子反扣過來。
“真是賊心不死?!绷种劾浜吡艘宦?。
“行了,事情過去了?!表n清雪擺了擺手,風(fēng)波已經(jīng)平息,她現(xiàn)在看林舟,怎么看怎么順眼。
她忽然轉(zhuǎn)向蘇曉月,語氣里帶著幾分嗔怪:“我說曉月,你也是。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非要自己硬扛?”
蘇曉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可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我哪好意思拿這點小事來煩你。”
“喲?你的事是小事?”韓清雪夸張地挑了挑眉,目光在林舟和蘇曉月之間轉(zhuǎn)了一圈,促狹地笑道:“那你就有意思麻煩我們林顧問了?不怕把人家小帥哥累著?”
這話說得蘇曉月臉更紅了,她下意識地反駁:“他……他現(xiàn)在是我們農(nóng)場的首席技術(shù)顧問,有兩成分成的!這本來就是他分內(nèi)的事,我麻煩他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哦——分內(nèi)的事啊?!表n清雪拖長了語調(diào),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貍。
蘇曉月知道自己是越描越黑,索性不說話了。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林舟,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情愫。
今天的他,真的太耀眼了。
在所有人都誤解他、嘲笑他的時候,他平靜地布下棋局;在自己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時候,他又力挽狂瀾。
這種強烈的安全感,是她從未在任何一個同齡人身上感受過的。
看著他因為剛才的混亂而有些微亂的衣領(lǐng),蘇曉月心頭一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想幫他整理一下。
那纖細白皙的手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