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一秒。
在炎九夜那充滿了驚駭與不解的目光注視下。
一幕比剛才精神戰(zhàn)場上的交鋒,更加詭異,更加顛覆他認(rèn)知常識的景象,發(fā)生了。
那條凝聚了龐大力量,足以洞穿鋼板的水龍,它那最前端的,猙獰的龍頭,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不是炸開,化作漫天水花。
不是碎裂,變成無數(shù)冰晶。
也不是蒸發(fā),成為氤氳水汽。
就是那么無聲無息的,憑空的,從這個世界上,被“抹掉”了。
仿佛有一塊看不見的橡皮擦,將這幅畫卷上,關(guān)于“龍頭”的部分,給徹底擦去了,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這種無聲的湮滅,并未停止。
它就像一種無法治愈的絕癥,從龍頭開始,沿著水龍晶瑩的脖頸,飛速地向著它的身軀蔓延。
一寸,一寸。
一尺,一尺。
那龐大的龍軀,就像一支被點燃的隱形引信,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地,悄無聲息地……縮短。
被“擦拭”掉的部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沒有能量逸散,沒有空間波動,沒有元素殘留。
只有……純粹的“無”。
炎九夜的額頭上,第一次,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水龍的聯(lián)系,正在被一寸寸地切斷。不是被更強(qiáng)的力量摧毀,而是那部分聯(lián)系,連同承載它的龍軀,一起“消失”了。
他甚至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
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對“破壞”的認(rèn)知。
這更像是一種……更高維度的“編輯”權(quán)限。
對方,似乎擁有直接修改“世界”這本大書內(nèi)容的資格。
他想把那一頁撕掉,那一頁,就真的不存在了。
“這……到底……是什么……”
炎九夜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干澀的顫抖。
他看著自己全力一擊的造物,在對方面前,連掀起一絲波瀾都做不到,就被如此輕描淡寫,如此詭異的,從“存在”的層面,一點點地抹除。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窮盡畢生心血,建造了宏偉神殿的工匠,卻發(fā)現(xiàn)神明只是打了個響指,他的神殿,就從所有人的記憶和歷史中,徹底消失了。
這是一種,源于生命本質(zhì)的……無力感。
短短數(shù)息之間。
那條長達(dá)十余丈,咆哮而來的水龍,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小截尾巴。
最后,隨著那截龍尾,也悄無聲地消失在空氣中。
整個庭院,恢復(fù)了之前的死寂。
仿佛,那條毀天滅地的水龍,從未出現(xiàn)過。
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只是一場幻覺。
只有那條干涸見底的溪流河道,和石桌上那越發(fā)深刻的裂痕,在無聲地證明著,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陳默緩緩地,收回了那根點在石桌上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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