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烙印”如同一道無形卻無比沉重的枷鎖,牢牢銬在了“回音壁壘”的每一個角落,更深深烙印在每一個與網絡深度綁定者的意識深處。那種被至高無上的、冰冷的目光時刻“注視”的感覺,足以讓最堅強的戰(zhàn)士感到窒息。營地內往日那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和蓬勃發(fā)展的朝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仿佛在玻璃缸中等待觀察的沉悶。
蘇安安嘗試調動奧羅拉能量,試圖像往常一樣滋養(yǎng)網絡和同伴。翠綠的光華依舊流淌,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能量流動的“上限”被鎖死了。任何試圖超越某個無形閾值的能量輸出,都會引動烙印中那股冰冷的“秩序”力量,強行將躁動的能量撫平、壓制,回歸到一種死水微瀾般的“穩(wěn)定”狀態(tài)。這感覺就像戴著鐐銬跳舞,每一個大幅度的動作都會被冰冷的鎖鏈無情拉回。
“不行……網絡的擴張幾乎停滯了,”蘇安安收回手,臉上帶著疲憊和無奈,“新生的信息節(jié)點無法有效連接,原有的連接強度也在被這股力量緩慢‘固化’,失去了應有的活性和適應性?!?
小樹依偎在她身邊,光輝暗澹。作為信息協調中樞,它對這種束縛的感受最為直接。它傳遞來的信息流充滿了滯澀感,仿佛原本清澈流動的溪水被混入了粘稠的膠質,每一次信息交互都比以往困難數倍,而且它能感覺到,任何試圖“創(chuàng)新”或“變異”的信息模式,都會引來烙印力量的重點關注和壓制。
“我們……被‘修剪’了?!毙涞男畔е涂謶?。
王小帥醒了過來,但精神萎靡,變量視界無法再次開啟。那不僅僅是精神透支,更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屏障隔絕了他與高維信息層面的聯系?!熬拖瘛拖癖还芾韱T封了號,權限被限制了。”他苦笑著比喻,試圖用玩世不恭掩飾內心的無力。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自己腦海中那些天馬行空的、關于多種可能性的思維火花,都變得遲鈍了許多。
石磊和伊森組織的防御巡邏依舊在進行,但所有人都明白,這種物理層面的警戒,在“守墓人”那種存在面前毫無意義。他們的敵人不再是可見的怪物,而是無形的規(guī)則和懸頂的命運。
諾拉和澤拉則投入了全部精力,試圖分析“秩序烙印”的運行機制和那個所謂的“抹除閾值”。
“烙印的能量結構……無法解析,其復雜度遠超我們的技術層級?!睗衫奶摂M影像周圍數據流瘋狂涌動,但最終都歸于無奈的平靜,“它更像是一種……‘法則’的體現,而非單純的技術造物。我們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它對大規(guī)模、高能級、尤其是‘混沌’性質的信息活動反應最為劇烈。”
“邏輯風暴是絕對的紅線。”諾拉總結道,臉色凝重,“任何類似性質的、可能引動靜滯?!疂i漪’的行為,都會導致立刻的‘絕對靜滯’。其次,網絡的整體活性必須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不能有爆發(fā)性增長,不能有顛覆性的結構變革。它要的,是一種……‘可控的、緩慢衰敗的標本’?!?
緩慢衰敗的標本……這個結論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不能快速發(fā)展,就意味著無法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其他威脅(無論是《新時代》內部的,還是可能來自靜滯海之外的),最終的結果,要么是在某次無法抵抗的危機中覆滅,要么就是在漫長的“觀察”中,如同被溫水煮青蛙般,慢慢失去活力,最終“自然歸于靜滯”。
希望,似乎被那冰冷的烙印徹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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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移動指揮車內。
陳昊日夜不休地守在林樂天身邊。林樂天的生理指標在強心劑和營養(yǎng)液的維持下趨于穩(wěn)定,但意識依舊深陷昏迷,如同植物人。然而,陳昊憑借多年對林樂天的了解以及精密的儀器監(jiān)測,發(fā)現了一些極其細微的、不尋常的跡象。
林樂天的腦波活動,并非完全平直或混亂。在某些時刻,會呈現出一種極其微弱、但異常規(guī)律的、如同種子心跳般的低頻脈沖。這種脈沖與之前“變量”活躍時那種充滿不確定性的、躍動不息的波動截然不同,它更內斂,更沉穩(wěn),仿佛在絕對的壓抑中,凝聚出了某種全新的核心。
而且,陳昊隱約感覺到,當《新時代》世界中,蘇安安她們因為不甘而試圖沖擊烙印枷鎖,引動那股冰冷秩序力量壓制時,林樂天床頭的監(jiān)測儀器上,代表這種低頻脈沖的信號會微不可查地……增強一絲?仿佛沉睡的種子,感受到了外界壓力的變化,本能地蜷縮得更緊,內核卻更加堅韌。
“樂天……你到底在經歷什么?這種子……是什么?”陳昊喃喃自語,心中既擔憂,又升起一絲渺茫的期待。他不敢輕易嘗試外部刺激,只能更加細致地記錄和分析著這些異常數據,這或許是黑暗中唯一可見的、與林樂天意識相關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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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世界,數天在壓抑中過去。
就在絕望的氣氛幾乎要將營地徹底吞噬時,澤拉接收到了星海同盟經過多次加密和迂回轉發(fā)才成功送達的信息。由于“秩序烙印”的存在,直接的高強度信息傳輸已被禁止,這封信息也顯得斷斷續(xù)續(xù),能量微弱。
“同盟……最高議會……指令……”澤拉的影像閃爍不定,“認可-->>‘回音壁壘’現狀……停止一切可能觸發(fā)‘抹除閾值’的嘗試……”
“新任務目標:在‘秩序烙印’框架內,尋找……生存與發(fā)展之路徑……”
“附:基于對‘守墓人’及‘靜滯?!邢拚J知的理論推演資料……‘極限壓力下的意識潛航’……‘于秩序裂痕中尋找變量’……”
生存與發(fā)展?在枷鎖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