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背后,時間在粗重得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中緩慢流逝。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在布滿苔蘚和落葉的地面上投下?lián)u曳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腐殖質(zhì)和溪流帶來的濕潤水汽的清新氣息,與“啞谷”內(nèi)那沉悶腐朽的感覺截然不同。
蘇安安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每一塊肌肉都在發(fā)出酸痛的抗議。精神力近乎枯竭帶來的空虛感和頭痛欲裂,讓她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她靠在粗糙的樹皮上,閉著眼睛,貪婪地呼吸著這自由的、卻依舊危機四伏的空氣。
老唐的狀況稍好一些,但臉色也帶著明顯的疲憊。他背靠著樹干,一邊警惕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一邊緩緩運轉(zhuǎn)功法,吸收著周圍遠不如“啞谷”地下空間濃郁的秩序能量,試圖盡快恢復(fù)一些氣力。他肩胛骨的舊傷在剛才激烈的奔跑和戰(zhàn)斗中似乎又被牽動,傳來隱隱的鈍痛。
足足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兩人才勉強緩過一口氣。
“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崩咸坡氏乳_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那些‘公司’的獵犬不會輕易放棄,那個黑影侵蝕者雖然受了重創(chuàng),但未必沒有同伴。這里離出口還是太近了?!?
蘇安安艱難地點了點頭,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雙腿一軟,差點又坐回去。老唐伸手扶住了她。
“還能走嗎?”他問道,眼中帶著關(guān)切。
“能?!碧K安安咬緊牙關(guān),借助老唐的手臂站穩(wěn),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抗議。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嬌氣的時候。
兩人稍微整理了一下狼狽不堪的衣物,老唐撿起一根較為結(jié)實的樹枝遞給蘇安安當(dāng)拐杖。他們辨認了一下方向——根據(jù)太陽的位置和之前逃跑的大致路線,他們需要繼續(xù)向東南方向移動,遠離“啞谷”出口所在的西北山區(qū)。
接下來的路程,速度慢了很多。蘇安安體力透支,精神力恢復(fù)緩慢,只能勉強跟上老唐的步伐。老唐也刻意放慢了速度,一邊走,一邊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危險,或者……可以利用的資源。
這片原始森林似乎人跡罕至,參天古木遮天蔽日,林下灌木叢生,藤蔓纏繞。各種從未見過的奇異鳥類在枝頭鳴叫,小型獸類在草叢中窸窣穿行??諝庵刑N含著微弱的生命能量和秩序能量,雖然稀薄,但勝在源源不斷,緩慢地滋養(yǎng)著他們疲憊的身心。
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他們找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一個被幾塊巨大巖石半包圍著的、地面較為干燥的小小凹地。旁邊還有一條從石縫中滲出的、清澈甘甜的小溪流。
“在這里休整一下?!崩咸茮Q定道,“你需要時間恢復(fù),我們也需要補充食物和水?!?
蘇安安幾乎是立刻癱坐在地上,再次閉上眼睛,全力運轉(zhuǎn)“星核”,吸收著周圍微薄的能量,同時運轉(zhuǎn)《凝神鍛識訣》,加速精神力的恢復(fù)。老唐則負責(zé)警戒,并去小溪邊用找到的寬大葉片盛水,又嘗試著用他那柄古樸匕首,獵取了一只看起來類似野兔、但對他們的接近毫無戒心的小型動物。
當(dāng)蘇安安從深度冥想中緩緩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偏西,林間光線變得昏暗。她感覺精神和體力都恢復(fù)了大半,雖然距離巔峰狀態(tài)還有差距,但至少不再有那種隨時會昏倒的虛脫感??諝庵酗h來一股烤肉的香氣,讓她空癟的胃袋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
老唐已經(jīng)生起了一小堆篝火,那只小型動物被剝皮清理后,正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雖然沒有任何調(diào)料,但對于饑腸轆轆的兩人來說,這無疑是難得的美味。
“感覺怎么樣?”老唐將一只烤好的、冒著熱氣的后腿遞給蘇安安。
“好多了?!碧K安安接過,也顧不上燙,小心翼翼地吹著氣,撕下一小塊焦香的肉,放入口中。肉質(zhì)粗糙,帶著濃郁的野味,但此刻卻讓她感到了無比的滿足。“謝謝您,老唐先生?!?
老唐擺了擺手,自己也撕咬著另一條腿,目光卻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周圍逐漸濃重的暮色?!斑@片林子不簡單,太安靜了,除了些小獸和鳥兒,沒見到什么大型猛獸,這不合常理。”
蘇安安聞,也放下了食物,凝神感知。確實,除了篝火的噼啪聲和遠處隱約的蟲鳴,森林顯得過于靜謐,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讓這些本土的生物都感到了不安而選擇了隱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