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城市邊緣的荒蕪地帶浸染得愈發(fā)深沉。兩輛老舊的山地自行車如同暗影中的幽靈,沿著坑洼不平的廢棄公路默默前行。輪胎碾過碎石和斷枝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蘇安安緊跟在老唐身后,努力保持著車身的平衡。夜風帶著山區(qū)特有的寒意,穿透她單薄的衣物,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身體的疲憊尚未完全恢復,長時間的騎行讓她的大腿肌肉開始酸脹,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只是死死盯著前方老唐那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老唐騎行的姿態(tài)穩(wěn)健得不像個老人,他總能提前預判路面的坑洼,靈巧地避開。他沒有打開任何燈光,完全憑借對路況的熟悉和遠超常人的夜視能力引路。他的沉默如同這沉重的夜色,壓得蘇安安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已經(jīng)騎行了一個多小時,早已離開了城市的燈光范圍,四周是越來越茂密的次生林和起伏的丘陵輪廓??諝庵袕浡参锔癄€的土腥氣和露水的濕潤感。
“歇十分鐘。”老唐在一個岔路口停下,將自行車靠在一棵歪脖子樹下,聲音低沉沙啞。
蘇安安如蒙大赦,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停下車子,扶著車把大口喘息。汗水浸濕了她的內(nèi)衣,冷風一吹,冰涼刺骨。
老唐遞過來一個水壺和半塊壓縮餅干。蘇安安接過,默默地補充著體力。她抬頭望向他們來的方向,城市的燈火早已被起伏的地形和茂密的林木徹底遮擋,只有頭頂稀疏的星光和一抹殘月,提供著微弱的光亮。
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我們……還有多遠?”蘇安安忍不住問道,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突兀。
老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西北方向那片在夜色中顯得更加巍峨、仿佛巨獸匍匐的連綿山影?!熬驮谀瞧侥_下,一個叫‘啞谷’的地方。按照這個速度,天亮前應該能到?!?
啞谷……連名字都帶著一種不祥的寂靜。
休息片刻后,兩人再次上路。越靠近山區(qū),路況越差,廢棄的公路逐漸被雜草和灌木侵占,最終徹底消失,只剩下一條被野獸和偶爾的采藥人踩出來的、極其難行的羊腸小徑。他們不得不推著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中艱難跋涉。
周圍的植被越來越茂密,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連那點可憐的星光月光都被過濾得所剩無幾,林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各種夜行動物的窸窣聲、不知名鳥類的怪叫、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狼嚎,交織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林間夜曲。
蘇安安緊緊攥著車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她努力延伸著自己的感知,不僅僅是為了探路,更是為了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險。她能感覺到這片山林中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城市污濁,但也絕非自然平和的原始而躁動的能量。一些扭曲的、充滿攻擊性的生命氣息隱藏在黑暗深處,仿佛隨時會撲出來。
老唐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腳步更加謹慎,一只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古樸匕首上,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跟緊點,別掉隊?!彼^也不回地低聲警告,“這片老林子,不太平?!?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
蘇安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老唐瞬間停下腳步,將蘇安安擋在身后,匕首已然出鞘半寸,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點寒芒。
“沙沙……沙沙……”
晃動持續(xù)著,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某種……粘液拖行的聲音?一股淡淡的、帶著腐爛甜膩氣息的腥風從那個方向飄來。
蘇安安胸前的圣所樞紐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悸動,不再是灼熱,而是一種帶著警示意味的冰涼!
不是普通的野獸!
老唐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緩緩將匕首完全抽出,那看似粗糙的刃身在出鞘的瞬間,似乎有微不可查的符文一閃而過。
“待著別動?!彼麑μK安安說了一句,然后主動向著那片晃動的灌木叢邁出了一步。
就在他腳步落下的瞬間——
“吼——!”
一聲低沉、扭曲、完全不似任何已知生物的咆哮從灌木叢后炸響!緊接著,一個龐大的、輪廓模糊的黑影猛地撞開灌木,帶著一股惡風撲了出來!
借著一絲僥幸透過頭頂枝葉縫隙的月光,蘇安安勉強看清了那東西的樣貌——它大致保持著狼的形態(tài),但體型大了不止一圈,渾身毛發(fā)脫落大半,裸露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色,布滿了潰爛的膿瘡和扭曲增生的肉瘤。它的眼睛如同兩團燃燒的、渾濁的綠色鬼火,口中滴落的涎水帶著強烈的腐蝕性,落在草地上發(fā)出“嗤嗤”的聲響。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周身散發(fā)出的能量波動,帶著一種與黑石洞穴菌群、地下管線淤泥團同源的、令人作嘔的侵蝕與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