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幾乎在光柱擊中的同時，老唐放棄了維持那搖搖欲墜的金色火墻。他瞬間沖到蘇安安身邊，不顧她滿身的狼狽和虛弱，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像夾著一個包裹般，頭也不回地沖向了那個敞開的、散發(fā)著污濁氣息的緊急逃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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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失去了能量支撐和秩序明燈凈化的藏書館，正被洶涌而入的黑色霧氣迅速吞噬。書架成排地倒塌、腐朽，珍貴的古籍化為飛灰，那些古老的儀器在霧氣中扭曲、銹蝕……經(jīng)營多年的“渡鴉之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毀滅。

老唐沒有回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緊抿的嘴唇和飛速邁動的雙腿，顯示著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跳下陡峭濕滑的石階，冰冷的、齊膝深的污水瞬間浸透了他們的褲腿。這是一條廢棄已久的下水道，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腳下是粘稠的淤泥和不明垃圾。只有遠(yuǎn)處出口方向透來的一絲微光，指引著方向。

老唐抱著幾乎失去意識的蘇安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污水中艱難前行。他的體力顯然也消耗巨大，呼吸粗重，腳步有些虛浮。

上方，隱約還能聽到雜貨店方向傳來的、建筑物坍塌的轟鳴聲，以及某種受傷野獸般的、飽含怒火的低沉嘶吼。那“東西”顯然沒有完全被消滅，只是被重創(chuàng)了。

不知在黑暗惡臭的管道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亮光——一個被銹蝕鐵柵欄封住的出口，柵欄外是緩緩流動的、顏色渾濁的運河支流。

老唐將蘇安安小心地放在一處稍微干燥的管道凸起上，讓她靠著冰冷的管壁。然后他走到柵欄前，觀察了一下。柵欄銹蝕嚴(yán)重，有幾根已經(jīng)斷裂。他用力踹了幾腳，又用那柄古樸匕首撬動，終于弄出了一個可供人鉆出的缺口。

清涼（盡管帶著污染）的夜風(fēng)從缺口處吹入，讓意識模糊的蘇安安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到老唐正回頭看著她，他的臉上沾滿了污漬，眼神疲憊，但依舊銳利。

“能自己走嗎？”他的聲音沙啞。

蘇安安嘗試動了一下，全身無處不痛，尤其是腦袋，像要裂開一樣。但她知道不能成為累贅。她咬著牙，點了點頭，扶著管壁，艱難地站了起來。

老唐沒有再說什么，率先鉆出了缺口。蘇安安跟在他后面，爬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下世界。

外面是凌晨時分，天色將明未明。他們身處一條荒廢的運河碼頭，周圍是倒塌的倉庫和叢生的雜草?？諝庵袕浡铀赜械男葰猓h(yuǎn)處城市的燈火如同模糊的星點。

“渡鴉之巢”毀了，他們再次失去了庇護(hù)所。但他們還活著，并且給予了那個可怕的“東西”一記重創(chuàng)。

老唐站在碼頭上，望著“渡鴉雜貨”大致的方向，那里似乎有煙塵升起，但并無沖天火光，顯然對方的掩蓋工作做得很好。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轉(zhuǎn)過身，看向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蘇安安。

“休息十分鐘。然后，我們得繼續(xù)移動?！彼穆曇艋謴?fù)了平日的冷靜，但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公司’和那些‘東西’都不會罷休。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

蘇安安靠在一個廢棄的系纜樁上，感受著冰冷的夜風(fēng)吹拂著滾燙的臉頰。劫后余生的慶幸、毀滅據(jù)點的痛惜、以及對未來的茫然，交織在她的心頭。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她的逃亡之路，進(jìn)入了更加艱難、也更加危險的階段。而她和老唐，這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因為共同的敵人和守護(hù)的秘密，被迫捆綁在了一起，成為了彼此在黑暗中的唯一依靠。

運河的水面，倒映著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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