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霧漫過桃花島的嶙峋礁石時(shí),林燁指尖還沾著半片粉白的花瓣。他跟著郭靖寬厚的背影踏上青石板路,鼻尖縈繞著咸濕海風(fēng)與清雅花香交織的氣息,心臟卻不合時(shí)宜地狂跳——不是因初見傳說中的桃花島,而是知曉幾步之外,便是那位“正中帶有七分邪,邪中帶有三分正”的東邪黃藥師。
    郭芙攥著父親的衣角,臉頰因興奮漲得通紅,一雙杏眼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錯(cuò)落的竹樓與蜿蜒的花徑,全然沒注意到身旁林燁緊繃的脊背。郭靖步伐沉穩(wěn),每一步都踏得扎實(shí),只是眉宇間藏著幾分對岳父的敬重與忐忑,低聲囑咐:“芙兒,見了外公莫要失了禮數(shù),你外公性子素來……”話未說完,竹影深處已傳來一陣清越的玉簫聲,曲調(diào)空靈疏闊,卻又帶著幾分睥睨天下的傲氣。
    “黃島主。”郭靖快步上前,躬身行禮,林燁與郭芙亦緊隨其后。竹樓前的石凳上,一位身著青布長袍的老者正垂眸調(diào)簫,銀絲如霜,卻絲毫不顯老態(tài),反而有種歷經(jīng)歲月沉淀的清癯風(fēng)骨。他抬眼時(sh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郭靖,又落在郭芙身上,眼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最后定格在林燁臉上——這張陌生的面孔,既無江湖人的剽悍,也無讀書人的文弱,眼神里竟藏著與年齡不符的凝重。
    “你是何人?”黃藥師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玉簫在指尖輕輕一轉(zhuǎn),“為何隨郭靖來我桃花島?”
    林燁心頭一凜,躬身答道:“晚輩林燁,偶得機(jī)緣與郭伯父相識,此次隨來,一是想瞻仰黃島主風(fēng)采,二是聽聞楊兄弟要往終南山學(xué)藝,晚輩也想同行,見識一番全真派的武學(xué)。”他刻意提及楊過,便是知道黃藥師對這個(gè)外孫雖少照料,卻始終掛心,果然見老者眉峰微挑,目光緩和了些許。
    郭靖適時(shí)補(bǔ)充:“岳父,林兄弟雖非武林中人,卻心思縝密,沿途多有照料,芙兒也說與他相處融洽?!惫搅⒖厅c(diǎn)頭,晃了晃黃藥師的衣袖:“外公,林大哥可厲害了,上次遇到小賊,他三兩下就把人趕跑了!”
    黃藥師冷哼一聲,卻沒再追問,只是將玉簫擱在石桌上,望著遠(yuǎn)處翻涌的海浪:“楊過這孩子,性子像他爹,也像我,去全真派……未必是好事。”他頓了頓,看向林燁,“你既要同行,便多照看他幾分,全真派那群牛鼻子,迂腐得很?!边@話既是托付,也是試探,林燁忙應(yīng)下:“晚輩定當(dāng)盡力。”
    當(dāng)晚在桃花島歇下,林燁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前,他閉上眼,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后世知曉的劇情——楊過在全真派受盡欺凌,而最讓他無法容忍的,是伊志平對小龍女的褻瀆。那一段劇情,每次回想都讓他心頭火起,如今有機(jī)會置身其中,他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伊志平……”林燁低聲念著這個(gè)名字,指尖微微泛白。他不是嗜殺之人,可一想到小龍女清冷如仙的身影要遭受那般屈辱,想到楊過此后半生的執(zhí)念與痛苦,便覺得這惡人必須除之。但他也清楚,全真派畢竟是武林泰斗,伊志平更是丘處機(jī)的弟子,若貿(mào)然動手,不僅會連累郭靖、楊過,自己也難逃干系。
    “必須計(jì)劃周全?!绷譄钭鹕?,借著月光在紙上勾勒思緒。首先,要確定伊志平此刻的行蹤——楊過初入全真派時(shí),伊志平已是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常隨師兄們處理派中事務(wù)。其次,要找一個(gè)“合理”的動手理由,不能讓人懷疑到自己是為未來之事sharen,最好是借“江湖恩怨”或“正當(dāng)防衛(wèi)”的名義。最后,動手時(shí)機(jī)必須選在楊過尚未拜師、自己與郭芙剛到全真派的混亂期,此時(shí)眾人注意力分散,更容易脫身。
    次日清晨,眾人告別黃藥師,乘船前往大陸。郭靖因要回襄陽處理軍務(wù),只送他們到碼頭,臨別時(shí)反復(fù)叮囑楊過:“過兒,到了全真派要尊師重道,不可任性妄為,若有難處,便讓人捎信給我。”又對林燁說:“林兄弟,芙兒和過兒就拜托你了。”林燁鄭重點(diǎn)頭,他知道,從踏上碼頭的那一刻起,他的計(jì)劃便要開始鋪墊了。
    前往終南山的路上,林燁刻意與楊過、郭芙多接觸。楊過性子孤僻,起初對林燁還有些戒備,但林燁既不像郭靖那般嚴(yán)厲說教,也不像郭芙那般嬌蠻任性,反而常與他聊些江湖趣聞,偶爾還會指點(diǎn)他幾招基礎(chǔ)的拳腳——這些招式雖簡單,卻都是林燁結(jié)合后世武學(xué)理念改良的,實(shí)用且易學(xué),楊過漸漸對他放下心防,甚至?xí)鲃优c他探討武功。
    郭芙則對林燁愈發(fā)依賴,一路上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從桃花島的奇花異草問到終南山的道觀景致。林燁耐心應(yīng)答,偶爾還會“無意”間提起全真派的弟子:“聽說全真派第三代弟子里,有個(gè)叫伊志平的,武功不錯(cuò),就是性子好像有些急躁,之前還聽聞他與人爭執(zhí)時(shí)傷了丐幫弟子?!彼@話半真半假,既點(diǎn)出伊志平的身份,又埋下“此人品行有瑕”的伏筆,讓郭芙和楊過對伊志平先有個(gè)負(fù)面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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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過聽到“伊志平”的名字時(shí),眉頭微蹙:“我在桃花島時(shí),好像聽柯公公提過這個(gè)名字,說他是丘處機(jī)道長的得意弟子?!绷譄铐槃莸溃骸暗靡獾茏游幢厥橇忌浦?,江湖上多得是表面光鮮、內(nèi)里齷齪的人,過兒,你到了全真派,對這人要多留個(gè)心眼。”楊過雖未完全明白,卻還是記在了心里。
    十幾天后,終南山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山勢巍峨,云霧繚繞,山頂隱約可見道觀的飛檐翹角。三人剛到山腳下的小鎮(zhèn),便見幾個(gè)身著全真派道袍的弟子圍著一個(gè)賣貨郎爭執(zhí),為首的弟子面色倨傲,正是林燁此行的目標(biāo)——伊志平。
    “你這貨郎,竟敢在終南山腳下賣假藥,當(dāng)我們?nèi)媾墒菙[設(shè)不成?”伊志平一腳踹翻貨郎的攤子,藥材散落一地,貨郎跪地求饒:“道長饒命,小的賣的都是真藥材,只是路途遙遠(yuǎn),有些受潮罷了!”
    “受潮?我看你是故意騙錢!”伊志平說著,就要揚(yáng)手打去。林燁眼神一冷,立刻上前一步,攔住伊志平的手:“道長且慢,凡事需講證據(jù),怎能僅憑猜測就傷-->>人?”
    伊志平被人攔下,頓時(shí)怒目而視:“你是何人?敢管我全真派的事!”他上下打量林燁,見林燁衣著普通,不像武林人士,語氣更顯輕蔑。
    郭芙見狀,立刻上前護(hù)住林燁,叉著腰道:“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理?我們是來全真派拜師的,你這樣欺負(fù)人,算什么名門正派弟子!”
    “拜師?”伊志平瞥了眼楊過,又看向郭芙,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隨即又掩飾過去,冷笑道:“原來是來拜師的,那就更該懂規(guī)矩,少管閑事!否則,我讓你們連終南山的門都進(jìn)不去!”他說著,手腕一翻,就要推開林燁。
    林燁早有準(zhǔn)備,順勢借力,腳下一絆,伊志平重心不穩(wěn),踉蹌著后退了幾步。這一下看似隨意,卻用了巧勁,既沒傷人,又讓伊志平丟了面子。伊志平又驚又怒,抽出腰間的長劍:“好小子,竟敢對我動手,我看你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