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賽的喧囂過后，豐田中心逐漸恢復了平日的秩序，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微妙躁動卻并未完全平息。隊員們三三兩兩地做著放松拉伸，或是接受理療，低聲交談的內容，或多或少都圍繞著那個剛剛在訓練賽中掀起風浪的中國后衛(wèi)。

林昊照例留在了最后，進行著他的加練項目。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訓練服，但他似乎不知疲倦，一次次重復著運球突破、急停跳投、以及各種角度的高難度上籃。

與訓練賽中那種電光火石的爆發(fā)不同，此刻他的動作更注重細節(jié)的打磨和肌肉記憶的鞏固。高速運球帶來的不僅僅是速度，更是一種對籃球控制力的全面提升，他需要盡快將這種“感覺”徹底融入本能。

空曠的球館里，只剩下籃球撞擊地板的“砰砰”聲，以及林昊偶爾因發(fā)力而發(fā)出的輕微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屬于個人的寧靜。

林昊剛剛完成一記底線切入后的反手上籃，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頭。只見科比·布萊恩特不知何時去而復返，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訓練服，正雙臂環(huán)抱，斜倚在入口處的門框上，那雙深邃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他。

林昊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停下動作，擦了把汗，恭敬地打招呼：“科比?！?

科比沒有立刻回應，他維持著環(huán)抱雙臂的姿勢，緩緩走了過來，腳步無聲，卻帶著無形的壓力。他在距離林昊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如同精準的掃描儀，從林昊汗?jié)竦念^發(fā)，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再到那雙握著籃球、骨節(jié)分明的手。

球館頂燈的光線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將林昊籠罩其中。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今天訓練賽，”科比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他特有的那種冷靜剖析的語調，“那幾個突破……有點意思?！?

他沒有用“很棒”、“驚人”之類的詞匯，而是用了“有點意思”這種保留著極大余地的評價。但林昊知道，能從科比口中說出“有點意思”，已經(jīng)堪比許多人的最高贊譽。

“主要是運氣好，史蒂夫（納什）可能還沒完全適應……”林昊習慣性地想要謙虛一下。

“運氣？”科比打斷了他，嘴角勾起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笑意，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用連續(xù)的快速變向調動老史蒂夫的重心，在他和保羅（加索爾）合圍的縫隙里鉆過去，面對德懷特的補防還能冷靜分球……這是運氣？”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林昊的眼睛：“還有后面那個，背身靠住我，假動作，快速轉身接炸球突破……節(jié)奏、時機、對抗下的出手選擇……林，你告訴我，這是靠運氣能做到的？”

一連串精準到毫米的技術拆解，讓林昊瞬間啞口無。科比不僅看了，而且看得比任何人都要仔細，分析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徹。在他面前，任何試圖掩飾的謙虛都顯得蒼白無力。

看著林昊有些窘迫的樣子，科比放下環(huán)抱的手臂，向前走了兩步，從旁邊的球車里隨手拿起一個籃球，在地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夏天，”科比的聲音平穩(wěn)地傳來，目光卻依然停留在林昊身上，“我跟你一起訓練的時候，你的突破還不是這樣的。雖然也有進步，但絕沒有今天這種……撕裂性?！?

他用了“撕裂性”這個詞，精準地概括了林昊新突破能力的核心特質。

“告訴我，”科比終于將目光從林昊臉上移開，看向遠處的籃筐，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你小子，是不是還藏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特訓？或者……”

他拖長了語調，猛地轉回頭，眼神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感，仿佛要直接看穿林昊的靈魂：“……你之前一直在收著打？”

最后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敲打在林昊的心頭。他當然不能說出系統(tǒng)的存在，但科比的直覺敏銳得可怕，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林昊能力上那種近乎“躍遷”式的提升。

林昊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含糊其辭，他迎上科比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而堅定：“科比，我沒有收著打。只是……只是在這個休賽期，我突然對運球和突破有了一些……新的領悟。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很多以前做不到或者做不好的動作，現(xiàn)在感覺順暢了很多。我一直在努力把它們融入到訓練和比賽中?！?

他選擇了一個相對模糊但也能解釋得通的說法——“開竅”。在競技體育中，偶爾確實會有運動員在某個階段突然迎來技術的爆發(fā)式成長，這通常被歸結為量變引起的質變，或者所謂的“頓悟”。

科比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猜不透他是否接受了這個解釋。他沉默了幾秒鐘，就在林昊感覺心跳越來越快的時候，科比突然將手中的籃球扔了過來。

“再來一次。”科比簡意賅，同時走到了防守位置，微微屈膝，張開了手臂，“用你那個‘開竅’后的突破，過我。”

不是商量，是命令。

林昊接住球，看著眼前嚴陣以待的科比，血液仿佛瞬間加速流動。他知道，這是檢驗，也是機會。來自聯(lián)盟頂級防守者、他最尊敬的球員的親自檢驗。

他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在外線緩緩運球，尋找節(jié)奏。

科比的眼睛一眨不眨，全身的肌肉都處于最佳的臨戰(zhàn)狀態(tài)，他的防守專注度，甚至比剛才訓練賽中還要提升了一個等級。普通的假動作和節(jié)奏變化，在他面前幾乎無效。

林昊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將全部精神集中在手中的籃球和腳下的步伐上。高速運球的感覺流淌在四肢百骸。他先是幾個小幅度的胯下運球，節(jié)奏忽快忽慢，試圖擾亂科比的判斷。

科比不為所動，像一塊磐石，牢牢釘在防守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