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還帶著點涼意，林默剛把電動車推出出租屋，手機就彈出了平臺的群公告
——
紅色加粗的字體像根鞭子，抽得他眼皮發(fā)緊：“為優(yōu)化騎手隊伍，本月起實施‘末尾淘汰制’，月送單量排名后
30
的騎手將被清退，且不發(fā)放當月獎金?！?
蜂鳥速運江城片區(qū)總部”
群里瞬間炸開了鍋，騎手們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全是不加掩飾的憤怒和焦慮：“這不是逼人去死嗎？上個月我才歇了兩天，就差點排到后面！”“總部就是想少發(fā)工資，真域里連裝都不裝了！”“清退了我們，去哪里找工作??？”
林默握著手機，手指冰涼。他上個月送了
320
單，剛好卡在中間位置，可這個月才過了
10
天，他已經(jīng)因為各種
“意外”
耽誤了不少單
——
被趙磊坑超時、被張彪搶單、幫李老板解決面粉問題耗了時間，現(xiàn)在排名已經(jīng)掉到了后
40，再這么下去，肯定要被清退。
一旦被清退，母親的降壓藥、妹妹的學費，還有每個月
500
塊的房租，都沒了著落。真域里找工作本來就難，他這個沒學歷、沒背景的外賣哥，要是丟了這份工作，真的只能喝西北風了。
電動車騎到站點時，里面已經(jīng)擠滿了騎手，大家圍著站長張濤，七嘴八舌地抗議。張濤坐在桌子后面，叼著煙，臉上沒什么表情，一開口就是冷冰冰的實話：“別跟我吵，這是總部的規(guī)定，我也沒辦法。你們要是不想被清退，就多送單，少找借口?！?
“多送單？怎么多送？”
一個戴安全帽的騎手急得嗓門都啞了，“最近單子本來就少，還有人搶單，我們怎么可能送得多？”
“搶單也是本事，”
張濤吐了個煙圈，語氣里滿是不屑，“真域里，弱肉強食，你送得少，就該被淘汰?！?
林默擠到前面，看著張濤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心里的火一下子上來了。他知道跟張濤硬吵沒用，這個人只認總部的規(guī)定，眼里只有自己的烏紗帽，必須用他的
“軟肋”
來治他。
“張哥，”
林默的聲音不高，卻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我昨天聽李警官說，最近有騎手投訴到市局，說平臺用‘末尾淘汰制’變相壓榨員工，市局已經(jīng)介入調(diào)查了，還說要找站長了解情況。”
張濤夾煙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他最怕的就是跟
“公家”
打交道，上次虎哥被抓，他就怕牽連到自己，現(xiàn)在聽說市局要調(diào)查，心里立刻沒了底：“你
你別胡說，市局怎么會管這種事？”
“是真的，”
林默說得格外肯定，還故意提了李建國的名字，“李警官昨天跟我聊天時說的，他還讓我提醒你，要是市局找你，最好如實說，別隱瞞，不然可能會有麻煩?！?
他知道李建國根本沒說過這話，這又是他編的謊，但張濤不知道
——
真域里，沒人會懷疑有人敢編造
“市局調(diào)查”
這種事，尤其是提到具體的人（李建國），可信度瞬間翻倍。
周圍的騎手也跟著起哄：“對啊張哥，市局都介入了，你可別瞞我們！”“要是平臺真違法，我們也去投訴！”
張濤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掐滅煙頭，站起來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別吵了！我跟總部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取消這個制度，你們先去送單，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們?！?
騎手們這才安靜下來，紛紛騎上電動車離開。林默走在最后，經(jīng)過張濤身邊時，張濤拉住他，聲音壓得很低：“小林，你跟李警官熟嗎？要是市局真找我，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我盡量吧，”
林默裝作為難的樣子，“不過李警官也是按規(guī)定辦事，我也不能保證。張哥，你還是跟總部好好說說，取消淘汰制，對大家都好?！?
張濤點了點頭，看著林默的背影，眼神里多了點討好
——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林默當成了
“能跟市局搭上話”
的人，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便壓榨。
林默騎著電動車出了站點，心里松了口氣
——
又一次用謊化解了危機，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張濤肯定會跟總部反映，要是總部不同意取消，麻煩還會再來。
他接了一個送蛋糕到城南酒店的訂單，跑腿費
20
塊，算是今天的
“大單”。騎到蛋糕店門口時，他看到蘇晴站在店旁邊的樹下，手里拿著筆記本，像是在等他。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想繞開，卻被蘇晴叫住了：“林默，等一下！”
他只好停下電動車，硬著頭皮走過去：“蘇姐，你怎么在這兒？”
“我來這邊調(diào)查，剛好看到你，”
蘇晴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眼神卻落在他的外賣箱上，“剛才在站點，我聽到你跟張濤說‘市局調(diào)查淘汰制’的事，是真的嗎？我問了市局的朋友，他們沒說要調(diào)查啊?！?
林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
蘇晴居然去問了市局的朋友！她這是在拆穿他的謊，逼他承認自己能撒謊！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
“記錯了”
的樣子，撓了撓頭：“?。繘]調(diào)查嗎？可能是我聽錯了，李警官昨天跟我聊天，說的是別的事，我記混了。不好意思啊蘇姐，讓你誤會了?！?
他故意把
“謊-->>”
說成
“記混了”，用
“記性差”
來掩蓋
“撒謊”
的事實，這是真域里最常見的
“解釋”，沒人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