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傅有何話說?”女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蘇云直起身,環(huán)視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同僚,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
“陛下,臣不懂軍事?!?
滿場愕然。
不懂軍事?你這個憑一己之力平定北境之亂的人,說你不懂軍事?
蘇云沒有理會眾人的表情,繼續(xù)說道。
“臣,只知算賬?!?
他轉(zhuǎn)向張柬,語氣平淡。
“敢問張尚書,可知我北境三十萬大軍,一月錢糧消耗,幾何?”
張柬一愣,下意識地答道:“約……約莫百萬兩?!?
“沒錯,百萬兩。”
蘇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戶部尚書。
“敢問錢尚書,如今國庫,能支撐幾月?”
戶部尚書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至……至多,一月?!?
蘇云笑了。
他重新轉(zhuǎn)向龍椅上的女帝,朗聲說道。
“陛下。北境大軍每月消耗錢糧百萬,如今,皆由江南經(jīng)略司,與大周皇家錢莊一力支撐?!?
“而此二處,皆由皇太女殿下,親自授權(quán)設(shè)立。江南數(shù)十萬商戶,只認(rèn)殿下的金牌,只認(rèn)皇家錢莊的寶鈔。”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目光緩緩掃過張柬那張已經(jīng)開始變色的臉。
“若易帥?!?
“江南商戶,人心浮動,錢莊或?qū)⑼^D(zhuǎn)?!?
“北境糧草,恐難為繼?!?
他說完,再次對著女帝,深深一躬。
“請陛下,圣裁?!?
金鑾殿內(nèi),一瞬間,落針可聞。
死寂。
所有人都聽懂了。
這已經(jīng)不是在商議,不是在辯論。
這是威脅。
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用整個江南的錢袋子,來保李沐雪帥位的陽謀!
張柬氣得渾身發(fā)抖,他伸手指著蘇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所有的慷慨陳詞,所有的忠君愛國,在這冰冷的“百萬兩”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那么可笑。
龍椅上,女帝深深地看了蘇云一眼。
那眼神里,有震驚,有欣賞,有忌憚,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
最終,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威嚴(yán)不減。
“國庫空虛,軍需為重?!?
“張尚書等人所請,朕,不準(zhǔn)?!?
“另,著戶部,即刻起,全力配合皇家錢莊,保障北境供給,若有延誤,朕,唯你們是問!”
“退朝!”
一場滔天的逼宮風(fēng)波,就這么被一個“錢”字,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御書房。
蘇云獨(dú)自站立,女帝坐在案后,兩人相對無。
房間里,只剩下檀香燃燒的輕煙,裊裊升起。
許久,女帝才打破了沉默。
她的聲音,比金鑾殿上時,還要冷上幾分。
“你今日,是在威脅朕嗎?”
蘇云抬起頭,直視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目。
“臣只是在告訴陛下。”
“有些刀,入了鞘,依然是刀。”
“您需要它的時候,它隨時可以出鞘。”
女帝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盯著蘇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從龍案最深處的一個暗格里,取出了一份用火漆封死的密報,推到了蘇云面前。
蘇云伸手拿起,看到密報上沒有字,只有一個用朱砂畫出的,無比熟悉的,星辰標(biāo)記。
“趙括的背后,還是他們?!?
女帝的聲音,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朕現(xiàn)在,需要你這把刀。”
“告訴朕,該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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