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腦子里不停重復(fù)著親娘的話。
“我的兒,命咋就這么苦?手廢了,還是右手,將來可怎么好說媳婦?”
什么叫他的手廢了?
鎮(zhèn)上的大夫不是說了?
他的手還有治好的希望,就是需要的銀子多。
十八兩。
家里根本就沒想過出這十八兩?
他一輩子的事,還不如這十八兩來得重要?家里的錢他也有一份,憑啥他就不能花?
家里亂作一團,蹲在墻角的趙老漢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趙老太嚎累了,手扒著趙老漢:“你去,你去找王寡婦,把咱家的錢要回來。黃大牙又怎么樣?他要是敢貪咱家的錢,咱們就去報官。我就不信,那黃大牙再橫,敢在官老爺跟前橫嗎?”
孫氏也期盼地看著趙老漢。
大嫂家的錢就先拖著。
都是一家人,她總不能真的報官,孩子可耽誤不得。
如果送到王寡婦那的錢能要回來,家里再湊一湊,說不定真的能看好武哥兒的手。
這是她親兒子。
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即便是不如文哥兒親,她也是疼的。
提起王寡婦的事,趙老漢的臉就有些掛不住。身上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大門牙說話漏著風(fēng)。今天在鎮(zhèn)上,他找醫(yī)館的大夫瞧瞧問了,門牙能鑲,最好是用金子鑲,價格還很貴。
別說是給醫(yī)館錢了,金子他都買不起?
“我說過,家里的錢我沒動,就給了王寡婦一個銀鐲子,什么都沒給。”
大家都不信。
孫氏的淚還沒干:“公爹,按理說你的私事,我一個當(dāng)兒媳的不好管。但眼下家里實在是有難,你能不能,能不能找王寡婦一回?”
生怕趙老漢生氣,孫氏連忙找補。
“公爹若是覺得身子乏,不愿去,兒媳跑這一趟就行?!?
就算孫氏說得委婉,趙老漢還是惱了。
他厲聲呵斥:“家里的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做主了?”
訓(xùn)完孫氏,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家里的錢,我是真沒給王寡婦,就給了一個銀手鐲。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這年頭光景又不好,我又不是老糊涂了干那蠢事?!?
趙老太心里咯噔一下。
其他人也是。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趙老漢:“老頭子,你真沒把家里的銀子給那小賤人?”
此時的趙老漢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家里的銀子,真丟了?”
眾人眼睛瞪得老大,這才意識到,家里的錢是真沒了,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趙老漢把旱煙一掐,顧不上疼痛的身體,撐著墻站起來。
“報官,立馬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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