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被洗得干凈,不過衣擺處皺巴著,袖口那里被磨了兩個新洞也沒及時補上,一雙布鞋穿得露了腳指頭,鞋面和鞋底分開了一個大口子。
許是察覺到了林棠枝的打量。
趙文的腳趾頭下意識往后縮了縮,破了洞的袖子也藏在身后。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把那破洞的地方重新露了出來。
林棠枝看著他的小動作,也不拆穿,就站在那看著他,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見趙文來找林棠枝,幾崽子如臨大敵,都擋在林棠枝跟前,警惕地看著他。張丫狗蛋麻蛋賴蛋幾個吃了二川芝麻餅的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一排開站在他們身前。
這架勢,趙文憋著的話都不知要怎么說。
“大伯娘,我有話跟你說,能單獨說嗎?”
林棠枝對同村幾個小孩說:“晚上天擦黑的時候,到我家領好吃的?!?
幾個小孩一聽有好吃的領,聽話跑開了。
“他們都是我孩子,是我最親近的人,沒有什么話是他們不能聽的,你說吧?!?
趙文咬了咬唇,有些難以啟齒,還是忍著難堪說了。
“我有件好事要跟大伯娘說,鎮(zhèn)上的書院原本已經不收人了,夫子考了我的學問,破例收我,以后我就能去書院念書了。”
以趙文的學問,林棠枝也不意外。
她還想攢攢錢,送大山去念書。
以大山的學問,能被破例收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過林棠枝覺得他在家自學一小段時間,可以直接去縣里念書,沒必要在鎮(zhèn)上耽誤。
“真的啊?!?
林棠枝語氣不咸不淡的。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林棠枝的反應沒有趙文想象中的激烈,他有點失落,抿了抿唇繼續(xù)道:“家里的銀兩阿爺拿去給王寡婦花了,沒錢供我念書。阿爺阿奶還有爹都傷得厲害,地里的活娘也干不完,到現在還在荒著。一月之后,阿爺阿奶還有爹都要去村里修祠堂,家里每日吵得不可開交,我都沒心思念書?!?
這些事,林棠枝還真不知道。
一開始分家,是有好好過,證明給老宅人看的念頭。
等真忙起來,她根本想不起來老宅的事。
對此,她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還特別敷衍地回應了一句:“那你還挺慘的?!?
饒是林棠枝這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幾個崽子還是緊張得不行。
他們相信娘。
但趙文實在是太會裝可憐了。
真的很怕娘一時心軟,又回老宅。
把家里的糟心事一件一件往外說,趙文一張臉上寫滿了難堪,尤其還是當著大房幾個孩子的面。
從前他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趙文也只能強撐著繼續(xù):“大伯娘,家里人礙于面子不好意思說,實際上每個人都很盼著大房能回來?!?
他昂起頭看著林棠枝。
眼里閃著淚花。
“大伯娘,你回來好不好?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做了官,一定好好孝順大伯娘,讓大伯娘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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