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山濃眉緊鎖,瞬間做出了決斷:“太后娘娘都來了,那自然是避無可避,既然如此,那便不必避了,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事!簡兮,隨我和你娘一同去迎接!”
夏夫人頓了頓,隨后走上前去,拉住夏簡兮的手,輕聲說道:“太后與太妃同時駕臨,無非就是為了你的婚事,是福是禍,總要面對,記住,一切有爹娘在,你只要按你的心意做決定就可以!”
夏簡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隨即緩緩點了點頭。
夏簡兮整理了一下衣裙,跟在父母身后,向府門走去。
將軍府門前,兩撥儀仗恰好幾乎同時抵達。
宋太妃的車駕簡約而不失威儀,太后的鳳輦則華貴非常,兩隊人馬在府門前相遇,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夏茂山領(lǐng)著妻女快步走出,撩袍便要行禮:“臣夏茂山,攜妻女恭迎太后娘娘,恭迎太妃娘娘!不知兩位娘娘鳳駕同時蒞臨,有失遠(yuǎn)迎,萬望恕罪!”
宋太妃率先由侍女扶著下了車,她的目光越過眾人,幾乎是立刻就落在了跟在夏夫人身邊的夏簡兮身上。
這一看,宋太妃眼中便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真切的笑意和滿意。
與先前瞧著心境不同,今日瞧著,只覺得這姑娘,身姿挺拔,氣質(zhì)清雅中透著堅韌,模樣更是出挑,靜靜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株空谷幽蘭,讓人見之忘俗。
她越看越是喜歡,臉上的笑容也愈發(fā)和煦。
正巧太后也下了車,笑盈盈的讓夏茂山等人免禮,順便問候了幾句。
太后那邊剛對夏茂山說完話,宋太妃便笑著接口,卻是先對著夏夫人道:“夏夫人,有些日子不見了,府上一切可好?”
宋太妃的語氣十分熟稔親切,就好似時常來往的親友。
夏夫人忙斂衽回禮:“勞太妃記掛,一切都好?!?
宋太妃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便熱切地轉(zhuǎn)向了夏簡兮,竟是直接走上前幾步,親切地拉起了夏簡兮的手,仔細(xì)端詳著,語氣里滿是毫不掩飾的關(guān)愛:“上回見你,也是許久前的事了,許久不見,真是越來越水靈,越來越好看了!”
她輕輕拍了拍夏簡兮的手背,又微微蹙眉,帶著幾分心疼道:“我前些時日聽說你病了,一直惦記著,如今瞧著像是大好了,只是這下巴尖了些,看著還是清減了不少。可憐見的,女兒家身子要緊,可得仔細(xì)將養(yǎng)著,莫要再勞神了。”
夏簡兮被宋太妃這般熱情地拉住手關(guān)懷,一時有些受寵若驚,但感受到對方辭懇切,并無虛偽之意,心中也不由得一暖,忙垂下眼簾,恭敬又不失得體地回道:“勞太妃娘娘掛心,簡兮已經(jīng)大好了,只是小恙,不敢當(dāng)娘娘如此惦記!”
“誒,這是什么話!”宋太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拉著她的手不放,“女兒家的身子,再小的事也是大事,我那兒還有些上好的血燕和溫補的藥材,回頭就讓人給你送些來,你可不許推辭,定要好好補一補!”
“牢太妃娘娘掛心!”夏簡兮臉頰微紅,努力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太后在一旁瞧著,見宋太妃這“未來婆婆看兒媳,越看越歡喜”的架勢擺得十足,幾乎要將今日來的正事和場合規(guī)矩都拋在腦后了,忍不住莞爾,輕輕搖了搖頭。
她與宋太妃相處多年,深知其性子,便帶著幾分親昵的調(diào)侃開口道:“好了,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你瞧瞧,還在府門口呢,你這般熱絡(luò),倒把咱們簡兮丫頭說得頭都快埋到胸口去了,沒得讓孩子拘束?!?
太后說著,笑吟吟地看向面頰緋紅的夏簡兮,語氣溫和地替她解圍:“簡兮丫頭臉皮薄,可經(jīng)不住你這般打量,有什么體己話啊,回頭慢慢說也不遲?!?
宋太妃經(jīng)太后這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確實有些忘形,掩唇笑了笑,終于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夏簡兮的手,但目光依舊慈愛地流連在她身上:“太狗娘們說的是,瞧我,太久沒見這孩子,今日瞧見,真是高興糊涂了,夏將軍,夏夫人,莫要見怪!”
“你呀,真是高興過頭了!”太后笑了笑隨即轉(zhuǎn)向夏茂山和夏夫人,儀態(tài)萬方卻又不失親切,“夏將軍,夏夫人,不如我們進府再敘?”
夏茂山和夏夫人心中雖各有所思,但見兩位娘娘態(tài)度如此“和睦”,尤其是太后主動打圓場,也稍稍松了口氣,連忙側(cè)身恭敬引路:“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重了,您二位駕臨,蓬蓽生輝,快請進?!?
一行人移步至布置典雅的花廳,依宮廷禮制,太后自然居于上首主位,宋太妃坐在她左側(cè)下首第一位。
夏家夫婦則恭敬地陪坐在下首,夏簡兮則站在夏夫人的身邊。
侍女們悄無聲息地奉上香茗和精致茶點。
待眾人坐定,寒暄幾句,飲過一口茶后,太后將茶盞輕輕放下,目光溫和地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略顯局促的夏簡兮身上,語氣舒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夏將軍,夏夫人,今日哀家與太妃前來,一是聽聞喜訊,心中歡喜,前來道賀;二來,也有些體己話,想與你們做父母的細(xì)細(xì)分說?!?
夏夫人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夏簡兮。
太后頓了頓,心下了然,隨后看向夏簡兮,笑容愈發(fā)和藹:“簡兮丫頭,長輩們說些瑣碎事情,你在一旁聽著難免無趣,不若你先回房歇息,或是去園子里逛逛可好?”
夏簡兮抬眼看向太后,有些錯愕。
“放心,哀家與你母親、太妃,都是極喜歡你的,斷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去?!碧筮@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體現(xiàn)了對晚輩的體貼,也明確表示了接下來的談話,不適合小輩在場。
夏簡兮聞,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禮:“是,簡兮遵命,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父親、母親,簡兮先行告退?!?
此時此刻的夏簡兮低眉順眼,滿是貴族千金的姿態(tài),無可指摘,但她的心中卻明白,他們接下來要說的,便是她的婚事。
所謂兒女婚事,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鮮少會有人讓兒女在場,讓她回避也是情理之中。
夏夫人看著女兒退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但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她猶豫了一下,也順著太后的話溫聲道:“簡兮,去吧,回去好好歇著?!?
“是!”夏簡兮再次斂衽一禮,這才在時薇陪同下,緩步退出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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