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簡兮渾身一僵,猛地抬頭。
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夜梟般,利落地從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上躍下,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窗前,恰好擋住了大半窗口。
易子川!
夏簡兮驚得倒抽一口涼氣,幾乎是本能地就要將窗戶狠狠關(guān)上。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卻更快地抵住了窗扇,力道不大,卻讓她無法推動分毫。
“你……”夏簡兮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窗外那張?jiān)谠鹿庀嘛@得愈發(fā)清俊,卻也帶著幾分痞笑的臉,“你怎么還不走?!”
夏簡兮的聲音因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而微微拔高。
易子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仿佛深夜出現(xiàn)在女子閨閣窗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diǎn)理所當(dāng)然:“剛準(zhǔn)備走,府里巡邏剛交班,動靜有點(diǎn)大,準(zhǔn)備等他們走了在走!”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只著寢衣、因震驚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她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上掃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倒是你,這么晚不睡,推開窗戶,是想看看我走了沒有?”
“你胡說什么!”夏簡兮臉頰爆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誰、誰要看你了!我是……我是覺得悶熱,開窗透透氣!”
“透氣?”易子川低笑,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她放在窗欞上、微微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還是……心火難消,需要冷風(fēng)降降溫?”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她因緊張而抿起的唇瓣上,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探尋,“就像你剛才,需要喝那杯冷茶一樣?”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帶著鉤子,精準(zhǔn)地撩撥著她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夏簡兮又羞又惱,所有的驚慌都化作了薄怒,偏偏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腦子像是僵住了一般,找不出更犀利的話來回?fù)簟?
“易子川!你……你不要太過分!”她色厲內(nèi)荏地斥道,聲音卻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微顫,“深更半夜,滯留女子閨閣之外,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嗎?!”
“君子?”易子川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眉梢微挑,非但不退,反而又湊近了些,隔著窗戶,幾乎能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拔胰羰倾∈鼐又?,此刻就該在府外,而不是在這里……”
他目光沉沉,一字一句,“看著你。”
他話語中的暗示太過明顯,夏簡兮只覺得臉上剛褪下去一點(diǎn)的熱度又轟然燒了起來。
“你……無恥!不要臉!”她再也受不了這令人心跳失序的對峙,用盡全身力氣,趁他因她的斥罵而微微挑眉的瞬間,猛地將窗戶甩上!
“砰”的一聲巨響,窗戶緊緊閉合,將那張帶著可惡笑容的臉和他所有擾亂人心的話語,徹底隔絕在外。
夏簡兮背靠著冰冷的窗欞,心臟狂跳不止,呼吸急促,仿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激烈的奔跑。窗外,隱約傳來一聲極低的、帶著愉悅的輕笑,隨即是衣袂翻飛遠(yuǎn)去的細(xì)微聲響。
他走了。
可夏簡兮卻順著窗欞滑坐在地,將滾燙的臉頰埋入膝間,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他那低沉而帶著戲謔的話語,每一個(gè)字都像火星,濺落在她心間,點(diǎn)燃了更多混亂的火苗。
這一夜,怕是徹底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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