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見易玄鈺走近,非但不懼,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個毫無心機的笑容,含糊地喚道:“好侄兒……”
“皇叔怎么又不好好穿衣服!”皇帝只是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替七王爺整理了一下剛才推搡中有些歪斜的衣襟和領口,動作輕柔,仿佛在照顧一個真正的孩子。
七王爺似乎很享受這種關懷,他仰著頭,用那雙不染塵埃的眼睛望著皇帝,帶著孩童討要糖果般的期待語氣,天真地問道:“好侄兒……今日……今日可有糖吃?”
皇帝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眼,對上七王爺那雙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眸子,臉上緊繃的線條柔和了一瞬,甚至極淺地笑了笑,聲音平靜溫和:“有。”
這一個“有”字,輕飄飄的,卻讓一旁被制住的太皇太后渾身劇烈一顫。
皇帝替七王爺整理好衣襟,這才緩緩直起身。
他臉上的那絲溫和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冰冷和威壓。
他轉(zhuǎn)過身,一步步走向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的太皇太后,少年天子的身影在燈火下拉得很長,他停在太皇太后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曾經(jīng)權傾朝野、翻云覆雨,如今卻狼狽不堪的祖母。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寂靜的大殿,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冰錐,砸在太皇太后的心上:“皇祖母,這就是你窮盡一生,算計骨肉,荼毒宮廷,不惜讓整個天下動蕩,也非要扶上龍椅的皇帝嗎?”
他側(cè)身,指向一旁正因為得到“有糖吃”的承諾而兀自傻笑的七王爺。
“這就是你想要的天下之主?這就是你所謂的……易氏江山的未來?”少年的質(zhì)問,在空曠的殿中回蕩,帶著無盡的諷刺和悲涼。
太皇太后雙目呆滯,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滿臉狼狽的被人抓起來,眼中滿是通紅:“他什么都不懂,你放過他!放過他!”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易子川,嘴角勉強扯出一絲苦笑:“皇叔,你們這趟杭州之行,可真是掐著點回來的,若是再晚上半步,恐怕侄兒這皇帝,就要去皇陵里做了?!?
易子川微微垂頭,隨后無奈嘆息道:“是本王回來的晚了!”
說完,易子川微微側(cè)頭,對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側(cè)的秦蒼遞去一個眼神。
秦蒼會意,上前一步,面向皇帝和易子川,聲音不大,卻醉意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啟稟陛下,太皇太后與七王妃豢養(yǎng)在汴京西郊的七歲男童,已經(jīng)被我們找到,證實為易星河之子?!?
這最后一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們怎么知道的,你們怎么知道的!”太皇太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時的易星河不過十二歲,你為了這個皇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易子川厭惡看著面前的太皇太后,“只要不聽你的話,就會被你舍棄,這世上的所喲熱,難道都要按照你的想法生活嗎?”
“瘋子,瘋子,她就是個瘋子!她讓那些宮女強迫星河,他才十二歲啊,他才十二歲,他只是不想爭這個位置而已,他到底做錯了什么……”就在這個時候,七王妃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瘋狂掙扎起來,但立刻被士兵死死按住。
在場的人,聽到七王妃的話,紛紛愣住。
易子川冷冷地看著她們:“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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