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植深知要是再不抓住機會,昏禮之后,他想要接近禹喬只會更難。
但他估摸著再不濟也得是個側夫,卻沒想到母親居然能狠下心來,只給了他一個小侍的位置。
崔植攥緊了拳頭。
不知從何開始,這個世界處處與他作對。
崔瑛冷笑:“你要是不滿,也可以選擇暴斃而亡?!?
崔瑛在等崔植蘇醒這個階段倒是將事情都全部理順了。
她和殿下都誤以為崔植這是要投敵叛國,卻萬萬沒有想到崔植這些天接觸燕國探子,都是為了禹喬。
索要珠寶等物都是為了討好禹喬,索要藥物是為了下在自己身上去博得禹喬憐惜。
甚至,他還知道露出點破綻,讓他的母親帶著旁人來看見他與禹喬的拉扯。
崔瑛也不知道她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崔植,你膽子好大啊,”崔瑛直接將茶盞摔在了他身上,“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無所不能,還騙得敵國探子來當你愛情的墊腳石?你可用想過,我們本可以根據(jù)這個探子摸出埋伏于坤元的其他探子,還可以摸索出她身后的人是誰。她的價值如此大,現(xiàn)在好了,全被你給毀了?!?
茶水滾燙,刻在骨子里的恭敬讓崔植不敢躲開,硬生生地承受了下來。
見他如此,崔瑛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你可別在我面前扯什么沒有叛國的鬼話,若是禹喬沒來,你恐怕真想投入敵國中吧。”
崔植咬牙,忍受著手臂灼痛,低頭悶笑兩聲。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直到被崔瑛打斷。
“你笑什么?”崔瑛皺眉。
“母親,我還有什么可說的呢?!贝拗泊浇沁€是勾著的,但這笑容里卻泛著苦澀,“您已經(jīng)在心里定好了我的罪行。原來,在您心目中,我真的會是一個不擇手段、賣家叛國之志之徒么?”
他闔上了眼,已然是灰心的模樣:“搜查了那么多次,難道母親手下的人就沒有發(fā)現(xiàn)我書桌右下墊著那塊石磚不太穩(wěn)當嗎?”
崔植睜開眼,靜靜與她對視:“您說過的,三個孩子中,我是最像你的那一個?!?
崔瑛抬手,讓春娘子去崔植房中找。
崔植半垂下眼,繼續(xù)道:“你既說我像你,卻又否認了我那與你如出一轍的野心。關于母親提出的假設,我并不能給出個準確的答案?!?
“我很痛苦?!彼倚牡匕c坐在地。
大起大落下,他倒是第一次與崔瑛如此心平氣和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的確自視甚高,因為我遺傳了你的聰慧,我想像你一樣走出這座府邸,去施展自己的抱負。那些探子給出的籌碼的確讓我心動,我清楚只要我去了燕國,我就可以像您一樣擁有步入殿堂的權利。但我做不到叛國?!?
崔植攥緊了拳頭:“我恨我的優(yōu)柔寡斷,不甘于困于內(nèi)宅,卻還是無法做到背棄您與坤元。禹女君出現(xiàn)了,她讓我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我還可以走另一條路。我可以嫁給她,專心做她的賢內(nèi)助,這樣也不算被埋沒,也不會叛國?!?
面對崔植的真心話,崔瑛依舊神情不改,不為所動。
“事情已定,陛下仁德,不定你的罪,那我也不去與你追究。但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不管你的才華是否有被浪費。反正你必須牢牢待在這后宅中,老老實實地當禹喬的小侍?!贝掮D(zhuǎn)動著扳指說道,“若再敢賣弄聰明,去做些小動作,失了男儀,我真的會讓禹喬將你發(fā)賣出去?!?
她輕抖了下衣裳,隨后從座位上站起,從心如死灰的崔植旁走過。
崔瑛停在了門檻處。
待在室內(nèi)已久,乍然見了室外的光,她下意識地輕瞇了下眼:“崔植,你可知道在幾百年前,也有女子如你這般跪拜在她父親面前,只會求得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
“你知道,她的父親做了何種決策嗎?”
“他把她許配給了一個年過半百的宦官?!?
“這個女子姓武。”崔瑛沒有回頭,也沒有多說,點到為止,“崔植,我已經(jīng)對你足夠?qū)捜萘?。”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