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金之路已走到了最后一步,果位注目,他的五道神通只能在重重陰影中向前匯聚,點(diǎn)燃一道一道小小的彩色火花,煅燒不止,浮現(xiàn)出一點(diǎn)金!
    這抹金色同樣變化萬千,雖然沒有隱隱勾連的那一道浩然廣大,可這才是屬于他蕭初庭-->>的『金性』!
    直到這一點(diǎn)金浮現(xiàn),那躲藏在無窮帷幕之后的無主坎水金性仿佛受到了牽引,如同通道般的太虛開始在蕭初庭身側(cè)浮現(xiàn)。
    這是求道的最后一步。
    他蕭初庭多了一道古坎水加持,修行的又是古代道統(tǒng),無論他是否證成,這枚金性都會映照而出,與他的合二為一。
    是時(shí),興許會誕生一位絕世妖邪!
    可這對蕭初庭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這不過是諸道統(tǒng)的目的——從當(dāng)年那位府水真君的養(yǎng)育之德中召出這枚坎水金性,龍屬從此高枕無憂,落霞除此一患,至于最后的歸屬,不是陰司就是那位玄滄大人!
    這一瞬間,他眼中的一切變了。
    天空中不再是那無窮的灰白,而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回歸透明的澄澈,他終于看見了那立于天地之中的、灰茫茫的龐大身影。
    身背螭龍。
    這只螭龍將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垂落下來,唇齒之間隱約還有血,化為無窮的水瀑灑下,在那廣闊的身軀上碰撞流淌,直下千丈。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而龍的身軀圍繞著他的胸膛往下,一圈圈盤旋,最后淹沒在他背后的云霧之中,直到此刻,那龍首之上的眸子才慢慢睜開。
    一雙大如烈日、冰冷殘酷的豎瞳。
    蕭初庭傾盡此生道行,借了這三大道統(tǒng)一絲一毫的意象所凝成的絕世險(xiǎn)境,似乎尚且不過那身影上螭龍的一片鱗片大,如同一片貝殼,淹沒在渺茫不見的汪洋之中。
    可老人沒有閉眼、沒有移動視線。
    他高高仰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端詳著那身影,萬千行泆故事如同天外星辰,閃爍在他的眼眸中,若非有金性庇護(hù),此刻他必然失了心智!
    這恐怖的景象在他瞳孔中閃爍的一瞬,天空中的神通正在不斷燃燒,煅出金性,『長云暗』…『恨江去』…『入坎窞』…『溪上翁』乃至『位從險(xiǎn)』!
    可無論神通燃燒得多么如此熾熱,那金性多么光明,直至最為鼎盛『位從險(xiǎn)』消失不見,那主位仍在索取著。
    ‘『浩瀚海』…’
    天空中的坎位并沒有在金性呼應(yīng)下慢慢靠近,他的氣息本距離那無窮之尊位越來越近,卻在這一個(gè)巔峰如同斷翅的鳥兒,一點(diǎn)點(diǎn)滑落。
    強(qiáng)烈的窒息感與力竭感開始沖擊腦海,伴隨著一陣一陣的眩暈,蕭初庭明白,天空中的真君正在靜靜等待他隕落之后的金性凝結(jié)。
    這一剎那,無數(shù)或是記憶或是景象的畫面在他眼前浮現(xiàn),時(shí)而是那一道道通天立地的身影,時(shí)而是跪在自己腳下的兄長,時(shí)而是望不見底的江河…
    在這生與死的分界剎那,他仿佛看見了未來的所有,看到了窮窮不見底的幽冥,無邊的黃泉覆蓋視野,兩岸的紅花飄飄,以及從那黃泉之中漫步而來的黑暗。
    仍然是滿天飛雪,黑衣老人倚靠在椅子上,身旁還是立著一人,老人笑容漫漫,聲音略輕:
    “蕭道友?!?
    楊天衙——或者說楊判。
    一如當(dāng)年在那江南的黑暗之中的談話,大陵川的一切如同一場大夢,仿佛倒流了時(shí)光,蓑笠重新披在身上,蕭初庭依舊立在雪中。
    “考慮得如何了?”
    此刻,蕭初庭臉上沒有掙扎,沒有猶豫,而是有了淡淡的笑意:
    “楊大人?!?
    “蕭某尚不肯居余位,又豈肯作鬼神?”
    他爆發(fā)出震天的大笑,讓那位楊判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他那雙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這位求道者許久,終于開口:
    “是誰?!?
    他那張臉上的情緒凝結(jié)了,似乎有了答案,卻又帶著些許不敢置信與顫抖,站起身來,邁步向前,黑暗吞噬了眼前人的一切,只聽見那冷冰冰的話語:
    “蕭初庭。”
    “是誰?”
    蕭初庭的雙眼突然璀璨起來了,這個(gè)老人嘴角浮現(xiàn)出平淡的笑:
    “我想通了,楊大人?!?
    他凝視著眼前的陰司鬼神,聲音中帶著戲耍般的痛快:
    “我當(dāng)時(shí)問你,我猜中了幾成,大人說六成?!?
    “我知道剩下四成在哪兒了?!?
    “當(dāng)年梁末的大事,拓跋…龍君…玄滄…東方填業(yè)…鳳麟…不夠…少了一位?!?
    “把浩瀚海藏進(jìn)坎水,是水之藏,祂不會放過這樣的功績,祂也有參與…是不是?浩瀚海始終能保持在坎水里,是離不開祂的助力的。”
    楊金新深深地凝望著眼前的老人,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一點(diǎn)變化,可終究一無所獲,于是這位陰司判官終于明白了,他道:
    “原來如此。”
    所有黑暗一瞬明亮,陰司鬼神的面上亮起一點(diǎn)光芒,嫩蔥一般的白色照耀而出,楊判的臉龐突然被破開了。
    一點(diǎn)皎潔之色跨越天際,一直蔓延到蕭初庭的眼前。
    這是一只纖手。
    色彩皎皎如明月,皓腕如霜勝似雪,將他從無窮的幽暗之處帶回了人世,帶回了搖搖欲墜的洞天之間、無邊坎水之上。
    霎時(shí)間,天地震動。
    那高聳于天際的陰影也好,身披蛟螭的尊位也罷,一瞬間都有了巨大的震動,以至于更遠(yuǎn)的種種神妙與視線,通通在這一刻凝聚。
    這些尊位的浩然聲音帶著不盡的玄妙,引得太虛震蕩,靈機(jī)四處川流,并不在凡世顯露,而是源源不絕地在遠(yuǎn)方匯聚:
    『牝水』!
    『胎息大臟玄牝』。
    玄女!
    祂的現(xiàn)身仿佛源自這洞天中收束諸水的窞境,又不過是最微小最微小的那一粒水滴,飄飄的雨霧,暗沉不見底的水波。
    可當(dāng)?shù)k現(xiàn)身時(shí),祂的存在占據(jù)了一切水可被容蓄的無上界。
    祂仍然秉持牝水,不以真身示人,僅僅充斥天地的這一瞬,那陰氣森森的謫氣也好,流淌于天地的坎泆也罷,全都被握在了那潔白、小巧的掌心。
    好像祂們本來就在那里。
    恐怖的幻覺充斥在每一位神通心底——一只手那樣小、那樣柔軟,卻只要輕輕一握,就可以將這天地之中的一切粉碎,容納進(jìn)永遠(yuǎn)不見底的胎息玄牝之中。
    這就是九天玄女、牝水娘娘,獨(dú)具牝水,五水唯一自主,立于龍屬腹地千年不衰的大神通者!
    小主,這個(gè)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天空中的那一點(diǎn)金性大放光明。
    蕭初庭抬起頭來,天空中的一切景象已然消失,只有無窮無盡的灰色,那逐漸離他而去的坎水之位在遠(yuǎn)方顫動著,沉重的不知道多少年的玄位赫然輕盈,顯現(xiàn)出回歸正軌的大氣象。
    同樣顫抖的還有他的雙唇,以及他胸腔中的一口氣。
    ‘大人…我…想起來了?!?
    那重重變化的灰暗,深淵之底輕柔美妙的聲線,向他揭示的種種神妙,老人眼底那一層灰靄一般的色彩褪去,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澈,充斥璀璨至極的明亮。
    ‘牝,司水之藏。’
    洞天中的水奇特地停止了上漲,人世間的所有溪流都顫動起來。
    中央之國土陷入了不見五指的暗,天上的烈日明明還在,凡人沒有受到半點(diǎn)影響,奇特的昏暗卻籠罩了所有修士的視野。
    北方的滔滔大河猛然轉(zhuǎn)向,脫離鴻溝,白茫茫如雪崩,從數(shù)百年來泛濫肆虐的河道之中破出,重新一路向北,在黑暗之中沖入諸地,發(fā)出山崩海嘯般的咆哮聲,撞在一處又一處郡城的陣法上,將天色染成漆黑的墨。
    燕庭、齊地、晉地…
    整個(gè)北方一位又一位的大修士抬起頭來,或震撼、或驚恐地望著天際。
    ‘這是…是…’
    ‘誰成道了!還是哪位隕落了!’
    南方江淮之地,水德回歸正軌,三江越過重重阻礙,當(dāng)即聯(lián)通,匯聚成一道自西向東的浩浩長河,密布的河網(wǎng)重新滋潤,在千萬民眾的震撼注視之中,顯現(xiàn)出萬畝良田。
    春風(fēng)拂面。
    消失了近千年淮水,復(fù)現(xiàn)人間!
    ‘竟然是祂…原來是祂,早早落子了…借助蕭初庭、借助這一剎那的坎位顯現(xiàn)…’
    而所有的氣象之極匯聚在這一處洞天之中,通通落在了老人身上,東方合云抬起雙眼,眸中景象變化,面上有了陰郁。
    ‘祂…把浩瀚?!瓡簳r(shí)藏起來了?!?
    這位靈修面上的笑容漸漸扭曲:
    ‘不錯(cuò)…是祂,浩瀚海深入坎水太遠(yuǎn)了,府水所謂的借取已經(jīng)是空談…可如果是牝水出手…牝水出手,越深入坎水,不見世人,她藏起來就越輕易了…’
    ‘祂在借取坎水之變…為什么呢…’
    身為龍屬的忠仆,東方合云知道了太多尋常神通不得而知的秘辛,他眼中閃爍著深深的明晰。
    ‘折損修為…折損氣象…得罪諸家…這不是祂會做的事情…除非……祂就是要以此為功績,祂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歸還,而是為了更深的藏?!?
    ‘藏匿浩瀚使正位得道的藏,坎水主君隕落受藏的藏、浩瀚海與主位不和而不得不有的藏…’
    天空中的風(fēng)云急劇變化,過于強(qiáng)烈的因果抹除了此地所有大神通的監(jiān)視,這位龍屬的忠仆如同撕破了表皮的偽裝,又像是被一個(gè)全然不同的人取代了,面上突然沒了那些陰郁不安,而是冰冷的厲色:
    ‘玄女?!?
    密密麻麻的裂痕浮現(xiàn)在他臉頰上,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軀體之中破出,而他的聲音帶著奇特的、超乎尋常的憤怒:
    ‘你在證道胎…你敢證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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