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神通,尚且不惜性命犯險,兩位大人修釋,又何惜一法身?!”
    蕭地薩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被他劈頭蓋臉問了一句,立刻有了怒意,罵道:
    “公孫小兒!你得罪李氏,殺心灼灼,竟敢以我釋修神通,成全你妨害之心!當(dāng)我諸釋皆是三歲孩童不成!”
    公孫碑?dāng)嗳幌氩坏綍羞@樣的回答,怒極反笑,道:
    “我只為挽救危局,稍解窘迫,不至于來年無進退之地而已!再者,釋修若無害李之心,廣蟬、奴孜又因何而死!你目光短淺,惜命愛利,又何必扯什么大旗!”
    他懶得跟眼前的人爭辯,怒目看向沉默的江頭首,怒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頭首可是同他一個想法?!”
    江頭首沉默一瞬,雙手合十,哪怕他心中對蕭地薩再不滿意,大戰(zhàn)在即,他也不得不在中間端平,正色道:
    “公孫將軍拳拳之心我已知曉…摩訶亦是有疑,思慮著公孫將軍與妖人的淵源…”
    見他不好叫魏孽沾因果,又不舍得叫魏王,從中找了個妖人來說,公孫碑聽得是心中仿佛有熱油在滾,一片暴烈:
    ‘色厲內(nèi)荏,恩威兩失,還不如戚覽堰一根手指頭!也難怪帶人南下,被算計了個一塌糊涂!’
    蕭地薩偏偏冷笑:
    “公孫將軍說的也不錯,將軍若是愿意承諾投入我大欲道,我亦不是不能成全將軍的心愿!”
    公孫碑其實不是個好性子,只是出身低微,這么多年以來寄人籬下,不得不壓抑著脾性,見對方還在羞辱自己,聲音終于有些冷了:
    “我公孫碑征蠻撫夷,平定武川,雖不為當(dāng)世英雄,卻也是燕門豪俠,豈能屈居于栴檀林下!”
    這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卻把最后的一點顏面撕破了。
    蕭地薩面色一下冰冷,江頭首亦變了顏色,冷冰冰地望著他:
    “公孫碑,你好大的膽子!”
    這將軍毫不理會他,只在門樓之上端坐,似乎已經(jīng)沉神修行,一不發(fā)。
    酂門之上一片寂靜,江頭首的面色越發(fā)難看,蕭地薩見了這模樣,也不太好說話了,同樣轉(zhuǎn)過身去,閉目沉思。
    一行人就這樣靜靜等著,直到濃烈的彩光從天邊升起,山峰大小的金身赫然站起,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正是奴焰!
    江頭首冷冰冰的掃了一眼,發(fā)覺將他驚動住的不過是一個紫府初期而已,掃了一眼掌中的玉符,故意轉(zhuǎn)過去對著公孫碑,神通急迫響徹:
    “消息已經(jīng)傳來,博野大陣緊閉,疑似有伏兵…當(dāng)即出關(guān)!”
    公孫碑卻懶得再和他解釋了,緩緩睜開雙目,色彩幽幽:
    ‘我命休矣,終為此二釋所害!’
    ……
    博野。
    天空中的光色正慢慢蔓延到天上去,尹覺戲神色略沉,指捏流光,皺著眉望著遠方的金身,暗暗嘆息。
    他與劉長迭得了命令,便一路前來,想要尋找此地的戰(zhàn)機。
    可譙氏的紫府大陣昭昭地陳列在太虛之中,勘察左右,這家又沒有紫府,一看到南邊神通閃動,便如同驚弓之鳥,將大陣運轉(zhuǎn)起來。
    面對這等落魄的宗族,尹覺戲一時還真找不出什么辦法——連個能溝通的人都找不到!一靠近紫府大陣,便被陣法感應(yīng),譙氏也是大世家,懼怕命神通,根本不可能應(yīng)答紫府!
    尹覺戲雖然能在郡中找到些譙氏族人,可陣中的人明顯是不會為了這一點族人開陣的,他干脆不去打草驚蛇,默默地看著這陣法運轉(zhuǎn)。
    一同來的劉長迭乃是『庫金』,擅長布陣而非破陣,更不作聲,李周巍早有預(yù)料,也交代過,尹覺戲便始終在博野一地駐守,于太虛等著,觀察著前來的援兵。
    可能他想不到的是,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尹覺戲簡直難以置信,甚至覺得趙人是放棄了這么好的突破口不走,改從梁川進兵了。
    直到這個釋修鬼鬼祟祟地前來,他這才領(lǐng)悟到這大趙的反應(yīng)速度是有多慢…
    ‘早知如此,我二人隨著魏王前去平定各方,晚些前來也根本不遲!’
    他一邊催動玉符提醒李周巍,一邊靜靜等待,運轉(zhuǎn)『僭匡勷』。
    此神通能知動蕩,有一二探查之能,放在此地也算合適,這才能遠遠察覺奴焰。
    這和尚一路到了陣前,卻沒想到同樣在譙氏的大陣上碰了一鼻子灰!
    譙家人不敢放南方的修士進來,卻更不敢把一個憐愍放進來——釋修臭名昭著,怎么會把自家大陣開啟,性命交于一人掌中,去賭這和尚有沒有好心?
    可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倒不如默不作聲,自個守著!
    如此一來,卻把奴焰驚著了。
    ‘莫非李周巍已至,默默在陣中守候,只等諸修上鉤?’
    這是極有可能的——他奴焰不過一介憐愍,對大宋來說只是一只小魚,這些人在陣中按兵不動自然是為了釣大魚!
    一念至此,他不敢逗留,一邊動用玉符警告江頭首,一邊將那一枚符箓催動到極致,無形光彩流淌而出,終于發(fā)現(xiàn)了在遠方靜靜守候的尹覺戲。
    『僭匡勷』乃是動蕩天下之神通,光焰閃閃,極難掩蓋,尹覺戲雖然有道中秘術(shù),壓低氣息,又躲在遠方,卻終究為此符所察!
    反倒是離得更近的劉長迭,『庫金』藏匿,氣息隱秘,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此符的探查。
    而奴焰早就如同驚弓之鳥,一瞬探查到神通氣息,也不去估摸著對方的實力,想也不想,渾身的神通運轉(zhuǎn)到極致,一身的法體燃燒,化為一道金光撤走!
    尹覺戲心知不好。
    “既然出兵,豈能止一憐愍,必然神通眾多!”
    他毫不猶豫,同樣縱身而起,稍稍退卻,『修越』騰挪太虛極快,霎時間消失不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江頭首卻無猶豫,與蕭地薩對視一眼,早早準(zhǔn)備好的神妙霎時放出,赫然駕光而起,顯化身影!
    一者面如白玉,下頜尖若蓮萼,金身敷冷釉光,屈指成拈花狀,指縫間暗藏百八骷髏瓔珞,閃爍著金白之光,身周紫煙變化,化為種種恐怖,皆作獠牙相。
    一者澆鑄烏銅,肉髻疊山,懷抱玄缶乃隕鐵所鑄,身披袈裟,非絲非麻,下擺垂落在黃土之上,足踝纏繞重重鐐銬,照耀玄光。
    兩位六世摩訶一同顯化身形,卻并未深追尹覺戲,而是將博野譙氏的大陣連帶著周邊的大郡籠罩其中,梵唄聲通天徹地!
    與此同時,天地之中還有一道道金身顯化,紛紛落座,前后共計四道,一瞬結(jié)陣,接引釋土之光,使所有彩光亮了不止一籌。
    江頭首的目光一時明亮。
    ‘哪怕李周巍親身在此,面對如此鎮(zhèn)壓,也絕不能輕易脫困而出!’
    滾滾的釋光照耀而下,在那大陣上砸出轟然巨響,太虛中亦光彩萬千,終于將一道淡金色的光彩逼出,在現(xiàn)世之中站穩(wěn)。
    ‘不是從陣中出的?’
    江頭首一怔,卻發(fā)覺被他二人困住的那人不過二神通,卻是個不知名的真人。
    兩人算計的是陣中的修士,驟然出手,誤打誤撞,卻困住了在旁隱匿的劉長迭!
    江頭首一瞬眉頭緊鎖,疑云大起,卻明白不是猶豫的時刻:
    “不管那么多了!”
    他掌間的紫氣毫不遲疑,帶著滾滾的神妙赫然鎮(zhèn)壓,蕭地薩亦高舉玄缶,怦然砸下,一時間光電交織,彩光流淌,殺機洶涌。
    這些憐愍一同出手,配合這兩位六世摩訶,已經(jīng)牽動釋土,讓天際隱約有樂土顯現(xiàn)!
    恐怖的并不是他們,而是這落下的釋土之光,如同一抹春風(fēng),將太虛與劉長迭的聯(lián)系斷絕到最低,反而無限靠近這垂落的釋土!
    劉長迭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殺機,卻并不驚慌——若無一二神妙,他怎敢靠近酂門逗留?
    他眉宇之間的銀光閃爍,兩指之間已經(jīng)亮出一抹金色:
    玄庫請憑函。
    隨著他修全『天齊滿』,這道靈寶在他手中一瞬煥發(fā)出截然不同的色彩,身后仿佛有如海洋一般、卻又深深埋藏的金色浮現(xiàn),一座無形大門轟然開啟,無視釋土的鎮(zhèn)壓,輕輕松松地將他吞沒。
    這位紫府真人就這樣在兩位六世摩訶、諸憐愍勾連釋土的恐怖殺劫下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
    ‘?。?!’
    江頭首瞳孔一瞬放大:
    ‘這是什么道統(tǒng)?金德?有這樣的金德?!’
    可一切都晚了,濃烈的光芒擊打在腳底的紫府大陣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轟??!”
    群山在搖晃,地脈在震顫,所有景象都晃動起來,尖叫之聲淹沒在大地的咆哮里,迸發(fā)的彩色在太虛中閃動,卻見到天頂上突然打開了一把白傘,迸發(fā)出無數(shù)金氣,緊接著有笑聲:
    “我等已經(jīng)候諸位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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