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碭山還在閉關(guān)…’
    賈魏兩家世代修好,他賈酂雖然不爭氣,靠著寶物才-->>突破,卻有個天賦絕佳的外甥魏碭山,此刻正在襄鄉(xiāng)閉關(guān)突破紫府!
    ‘宋兵固然不會害我兩家之人,我大可出去躲一兩年,看一看局勢,可洛下一旦失陷,這些南方的神通就算不會殺我家嫡系,卻不可能對著我家的大陣秋毫無犯…’
    哪怕這位魏王沒有殺自家人的心思,可只要紫府大陣破碎,在里頭閉關(guān)的魏碭山必死無疑!
    此刻,賈酂不得不踏風而起,越過太虛,心驚膽戰(zhàn)地接近南方,果然見到滿天赤紅,大漠風沙滾滾,殺氣沖天。
    他謹慎地保持了距離,兩手結(jié)印,一指點眉心,一指點在小腹處,神通醞釀,雙目隱隱有淚光,很快便有彩色匯聚:
    ‘觀色眺見秘法!’
    天色金黃,夕陽垂落,種種景象迅速劃過,入目是一尊小山般矗立在天地之間、燦爛華貴的天門,帶著濃厚的紫色光焰,門腳沉在云海里,通天徹地!
    『謁天門』!
    門內(nèi)是一片濃厚至極的光明,底下天光燦爛,一道金黃色的光彩正在不斷掙扎,試圖脫困而出,卻被不斷降下的金黃色鎖鏈重重束縛,一次又一次地暗淡下去。
    賈酂又驚又駭,目光緩緩移動。
    在襄鄉(xiāng)諸郡外的原野上,中年男子正跪倒在地,單手持槍,勉強支撐在地面上,雖然破除了『赤斷鏃』而出,身上卻仍然披滿了血紅色的夕陽之光,顯得很是恐怖。
    “噗…”
    此人低垂著頭,看不清眉眼,只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血來,看得賈酂心中發(fā)顫,直到這位真人一點一點抬起頭來,方才顯露出那張成熟滄桑,充滿男性魅力的臉龐。
    姜輔罔。
    他的半張面孔浸滿了殷殷的血跡,明亮的金色痕跡從他的額頭一直延伸到頸部,他滿身的銀色盔甲盡數(shù)碎裂,散落如雨,鋪陳在沃野之上,照的四野亮盈盈。
    任何一塊碎片都價值連城,卻沒有一個修士敢靠近此地。
    姜輔罔雖然神通和天賦不算驚人,可斗法能力絕非泛泛之輩,曾經(jīng)帶人出征漠北,折服諸部族,聯(lián)手逼迫赫連無疆劃界退兵,放棄了大好沃土。
    這固然有姜家的名號,卻也無法否認此人的卓絕能力——可這樣一位頗有功績的姜家人,此刻已經(jīng)單膝跪地,滿身是血,撐著長槍來維持身形。
    ‘姜輔罔尚且如此,呂撫還能如何?必然就在那天門之下了!’
    賈酂有些僵硬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一位青年正靜靜的站在殘陽里。
    相較于姜輔罔的華麗胄甲,此人的墨袍僅僅繪了金色的紋路,更顯得簡單,他靜靜地站在天門之下,望著跪倒在城下的男子,似乎頗有欣賞之意。
    賈酂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他只知道一點。
    襄鄉(xiāng)淪陷了。
    ‘這才多久?三十招?五十招?’
    他一時失神,呆呆地站在原地,可在他又驚又怔的目光中,青年緩緩側(cè)過臉龐,面孔如同魔神一般對準了北的方向,直勾勾地對上了賈酂的目光。
    一雙與夕陽光彩融為一體的金眸。
    ‘壞了!!’
    賈酂覺得一股寒氣沖上鼻間,卻能看見那唇齒開合了一瞬,仿佛在說些什么,他卻來不及聽了,一股濃厚危機感已經(jīng)沖上心頭。
    最后一瞬的視線模糊,那天門之下的青年不見了。
    賈酂渾身寒毛卓豎,身形已經(jīng)化為無數(shù)流光飄起,可整片襄鄉(xiāng)的局勢由靜轉(zhuǎn)動,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倒在沃土上的、滿身血跡的真人消失不見,那矗立在平原上的天門赫然被掀起,明亮的金光閃爍而出,欲要奪路而逃!
    這底下的真人等待多時,只欠這一個時機!
    沸反盈天!
    可在賈酂不要命地運轉(zhuǎn)神通之時,消失的青年并沒有朝北而來,卻僅僅挪移了百丈,在天門之上出現(xiàn)了。
    他神色平靜,根本沒有半點神色分給遠方的賈酂,足上的黑靴流光溢彩,對著這明亮的天門重重一踏!
    “轟??!”
    剛剛掀起的『謁天門』再度下落,以快了數(shù)倍的速度沉沉砸下,如同砸進了一座大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沖天而起的白氣伴隨著悶吭之聲驚天動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這座天門神通重新穩(wěn)固,底下的金光卻仿佛得了什么致命的打擊,閃爍不定的變化起來。
    這才聽見這位魏王平淡的聲線:
    “呂道友!可惜了這最后的機會。”
    這一刻,賈酂的判斷突然清晰了,沒有祭起神通,也沒有掉頭就跑,而是向前半步,橫跨而來,人未至而聲先到,急切中帶著些恭敬地道:
    “魏王!”
    在這血色的夕陽中,賈酂毫不猶豫地拜下,輕聲道:
    “賈酂代賈魏二姓,襄鄉(xiāng)萬民拜見魏王!”
    他雙目直視地面,聲音恭敬,直到此刻,那股不斷環(huán)繞他的危險感才慢慢褪去,賈酂心中仍然有些顫抖,低眉斂色。
    廣闊的沃土中依舊銀光閃閃,如同盛滿了月光,那中年戰(zhàn)將已不見身形,整片大地寂靜地驚人,賈酂緩緩抬眉,終于看見了這位魏王的風姿——他姿容雄偉,有種讓人挪不開眼的魅力,此刻毫不在意,五指光彩閃閃,正輕輕把玩著一枚紋路皎潔的金色小鼎,頗有些興味盎然的模樣。
    ‘辰山金砂鼎…呂撫連靈器都丟了…’
    魏王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道:
    “真人重了,何必行此大禮?”
    賈酂心中的千斤巨石落下,忙著站起身來,道:
    “魏王…魏王神威…我等震怖之極…”
    眼前人輕輕搖頭,影子被血色的夕陽拉得很長,語氣莫名:
    “時至今日,還敢小看我…見面的一瞬不去用逃命手段,反倒真的敢和我試神通…”
    “那就不必用了。”
    賈酂聽得心中發(fā)寒,這一瞬間,他似乎理解了當年那位帝王出關(guān)隴時,天下為何震怖不已,莫敢與之為敵…
    ‘明陽居上位,不順則殺身,呂撫啊呂撫…你敗得不冤…’
    在這一瞬的遐想中,眼前的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望著南邊。
    賈酂默默調(diào)整著姿勢,一同轉(zhuǎn)過來,還未來得及將口中醞釀的話問出,瞳孔中已經(jīng)倒映出南方疾馳來的道道彩光。
    他口中又苦又澀:
    ‘五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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