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上,黃沙滾滾,如同白霧般的煙氣自西而來,如絮彌漫,撞在高聳的白金之臺上,散落飄向四方,高處的大殿則金白交織,威武霸氣。
    大殿之中明燈點綴,絳袍男子落座主位,放下玉杯,笑道:
    “倒是麻煩誠鉛道友?!?
    眼前的真人盤膝端坐,左手上懸浮著一團銀光,滾滾的神通盤踞其上,不斷溫養(yǎng),聞抬起眉來,笑道:
    “這也不算什么——本是為了我的安??紤],豈能算得上是麻煩?遠(yuǎn)變前輩還在外頭奔波…我甚是慚愧?!?
    誠鉛一無李闕宛的巫箓道行,二無裨庭青芫寶鼎,即便是李闕宛煉好了一符給他溫養(yǎng),誠鉛依舊是有些吃力的,雖然不至于完全分心,可依舊做不到李闕宛一般舉重若輕。
    李絳遷看在眼前,只微微一笑,卻聽著殿前有腳步聲。
    正是劉長迭。
    他在大漠中守了不過七日,便見著身披裘衣的真人尋上殿來,風(fēng)塵仆仆,面有思索之色,李絳遷聽他估算的是三十天,不曾想七日就找過來,明白十有八九是有什么關(guān)竅修出了問題,這心頭立刻沉下去,急急起身,道:
    “前輩這是!”
    他在大殿中停了,見李絳遷下階來迎,連連擺手,笑著賀喜道:
    “殿下,是好事!”
    劉長迭的面色且喜且疑,輕聲道:
    “我已探罷諸點,一一以神通勾連…實在是難得,貴族陣紋刻錄與陣點氣機糾葛之處極為準(zhǔn)確,最大的誤差也不會超過一步…我只用神通一一點明即可…本以為至少三十日,不曾想七日即畢!”
    “已經(jīng)可以立陣!”
    他顯然是有所疑惑的,只是觀察到一旁的誠鉛,并未開口,顯出手中的一卷陣圖,李絳遷就喜歡這干脆利落的勁,眼前一亮,道:
    “好??!我遣了人馬,來替前輩護(hù)法!”
    于是一端安排下去,劉長迭則焚香沐浴,三日入定,將氣息精神調(diào)整至巔峰——雖然傷了精血,神通不振,可依舊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踏太虛而出,轉(zhuǎn)瞬便在高空踏出,腳底下狂風(fēng)滾滾,大漠飛沙,三五成群的修士已經(jīng)在臺上立好,劉長迭雙手合十,對著茫茫不見星辰的天行了大禮,這才運轉(zhuǎn)神通,恭聲道:
    “體消作匿,立帑請金?!?
    他兩手皆作劍指,各指一方,下方的兩座陣臺頃刻之間明亮起來。少陽之光升騰而起,化為濃厚的流光,順著他兩指移動。
    這流光輕盈自然,散發(fā)著濃濃的白氣,隨著他的雙指移動,一道道陣臺逐一亮起,下方的修士紛紛結(jié)印配合。
    等到七座陣臺齊齊明亮,劉長迭的身影霎時間消失不見,濃厚的少陽之光倒卷回去,一瞬讓整片大地上亮起了七道直通天際的光柱!
    “轟隆!”
    大漠中的狂風(fēng)一瞬濃烈,各色的光彩逐一在大漠上綻放,大陣中心飛沙玄石堆砌,終于升起第八座玄臺!
    此臺轟隆隆的升起,兩側(cè)流下如瀑布一般的金沙,一直升至二百二十余仞,方才有了停歇之意,上方的銀光閃爍恍惚,玄裘飄飛,終于現(xiàn)出這位陣道大師的身影。
    他抬起手來,那一枚陣盤赫然如明星,而在明星之下,卻有一道不斷穿梭的光輝交織,如水如玉,水下甚至有燥火反復(fù),變化不休!
    正是受到刺激,照耀而出的參陽歲光!
    劉長迭的衣袍滾滾,一身神通已經(jīng)運轉(zhuǎn)到極致,兩只手同時捧在這陣盤邊緣,用盡全身的神通法力,將陣盤一寸寸壓下,嵌入那高臺上留好的縫隙之中。
    隨著最后一點空缺被填滿,大地驟然轟鳴起來,那直通天際的七道光柱幻化為七朵金菊,千萬縷金絲一一墜落,與地面上的一道道陣點連接,混元如一、如龐然巨物般的淡白色光罩終于矗立在大漠之上!
    相火求邪靈陣,陣成!
    這龐然巨物僅僅在熾熱的陽光下閃爍的一瞬,便一點點淡去,地面上的諸多建筑與人影仿佛一場幻象,通通從沙漠之中抹去,只留下滾滾的飛沙在空中升騰。
    李絳遷只覺得心中灼熱,大喜過望:
    “我家的第二道紫府大陣…終于立成了!”
    毫不客氣地說,李氏砸在此陣上的物資只多不少,頂級靈物參陽歲光不必說,乃是陣盤核心,僅僅是陣盤的輔助材料便用了『曦炁』、『逍金』珍貴靈物,其中的靈資更是沒少搭…
    ‘湖洲上的『艮土』大陣雖然建的輕易,可終究是別人家得來的東西,那時家中困難,改一改就取來用了,豈如這一道盡心竭力!’
    他踏火而下,穿入大陣之中,目之所及是一片白金色的玉面,隱約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等他落在正中間的高臺上,發(fā)覺劉長迭正坐在門檻邊,面色蒼白,顯然已經(jīng)力竭。
    李絳遷連忙扶起他,偏偏自己的神通法力乃是火德正性,不能渡給他這道庫金,只從袖子中去取丹藥,卻被這中年人按住了。
    所幸后頭跟進(jìn)來的誠鉛修『全丹』,幫著他調(diào)息了一刻鐘,便見劉長迭的面色肉眼可見的好起來,神色疲憊,眼神明亮,又喜又驚,卻望向他處,笑道: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七公子,恭喜了!”
    便見那高臺上明陽光彩閃動,一位道人已經(jīng)邁步進(jìn)來,一身丹火氣,面上復(fù)雜感激,除了李曦明還能是誰?
    李曦明原本在洞天之中煉丹,他這些日子把丹液熔了,剩下的本就是文火慢慢熬,如今熬成了丹胚,又輕松幾分,聽了李闕宛的稟報,實在是坐不住了:
    ‘這位…這位叔父的故友…真是如至親般的交情!’
    于是差遣三候戍玄火替他守著丹爐,抽身出來一兩日,急匆匆地就趕到此地,聽了這句七公子,幽幽而嘆,道:
    “我這些日子頭昏腦脹,火燒眉毛,忙碌煉丹…這幾個晚輩也不敢打擾我,怠慢了世伯,罪過…罪過!”
    畢竟是紫府修士,劉長迭此刻已經(jīng)調(diào)息過來,面色恢復(fù)如常,只是聽了他的話語,皺眉道:
    “你既然忙著煉丹,何必出來見我?壞了魏王的事情,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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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絳遷明白太叔公的丹藥已經(jīng)度過了艱難的關(guān)頭,只是怕他不好答,聽到此處,神色低落,落寞地道: